在走進廢棄工廠短短的幾十米內，痞三無數次的問自己，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
幾十米走完了，痞三也有了答案。這個選擇是正確的，能救下一個即將被侮辱的趙筱雯，良心上起碼會好過一些吧。
這樣想着，痞三不由想起了教堂神父的經典臺詞，世人都有罪，所有人做的所有事，都是在增添罪孽或是贖罪。
遙遙的，已經可以看見人羣與人羣之中的雷老虎，痞三突然停住了。
“現在想跑是不可能的。我還以爲痞三是何等霸氣，沒想到也是怕死的慫貨。”持刀的漢子噗嗤笑了。
痞三沒想跑，因爲在來到廢棄工廠之後就有幾條漢子封住入口，想來雷老虎是要玩關門打狗的把戲，一定做了很多預防。
“我沒想跑，只是想起身上還有點錢，今夜之後估計就用不上了，還是請你們喝酒吧。”痞三笑着，從口袋裡掏出一沓鈔票。
這是從吳克手裡坑來的，一頓胡吃海塞還有這麼多。
“你倒是樂觀。”漢子也不推脫，將鈔票收入囊中，憨憨一笑，“放心，就衝你請哥們兒喝的這頓酒，等你死了我一定替你燒紙錢。”
“紙錢？還是留給你自己吧。”痞三笑了。
猛然，痞三伸手就是一拳，捶打在大漢兇口，猝不及防的大漢吃痛，手中砍刀脫手。
一直不明白痞三腦子到底抽什麼風，看到這一幕李二黑與銀狼三劍客恍然大悟，各展其能對這幾個大漢發動猛烈進攻。
“我愛你，愛死你了！”
李二黑很無恥，抱住其中一個，啵的一口就親在人家臉上，血雲壓城的兇戾比起陰天下雨只高不低，地域倒黴鬼發揮出十二成實力。
這一下，就將大漢親的口吐白沫，倒地抽搐，李二黑趁勢將那根鋼管撿起來。
銀狼三劍客也不是吃素的主兒，雖說骨傷未痊癒，一隻胳膊與雷老虎手下的小弟硬拼絲毫不佔下風，眨眼間就將敵人制服，都拿起了武器。
十秒。
一切都發生在十秒之內，雷老虎派出去接人的五條大漢都倒下了，所攜武器落到痞三一行人手中，倉促出行痞三來時沒帶一把武器，真是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
“啪、啪、啪……”
很有節奏的掌聲在空曠工廠內響起，迴應不絕，雷老虎提着把沉重大刀向痞三走過來，邊走邊說道：“痞三啊痞三，我是越來越喜歡你了，如果沒有之前的矛盾，就算你不肯來我手下做事，我們也能是朋友。”
“趙筱雯呢？”痞三冷冷問道。
“她走了。”雷老虎老實答道。
見痞三還搞不清狀況，雷老虎只能將事實道出來：“以我和趙天浩的關係，就算再怎麼樣，少廷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所以，這是一場交易。她拿到想要的東西，我也拿到想要的東西，一場公平愉快的交易。”
“次奧！”痞三踉踉蹌蹌退後幾步，暗罵自己傻嗶。
真是傻嗶，竟然忘了趙天浩這一層關係，傻乎乎的以爲雷少廷要霸王硬上弓，被人家騙進了這個鐵桶包圍圈中。
閱歷淺，害死人喲。
罵咧一陣，痞三將這件事先放一邊，幽幽道：“這些話，是雷少廷教你說的吧。”
知道雷少廷與雷老虎之間關係的人不多，痞三恰巧是其中一個，那夜雷少廷本是想搞死痞三，將這個消息透露出來，沒料到最後趙筱雯帶人殺到救走痞三，也帶走了這條鮮爲人知的信息。
“你兒子那麼叼，你這個做爸爸的知道麼？”痞三笑道。
“知道。”雷老虎咬牙，表情有些奇怪。
痞三看出其中必有端倪，繼續刺激，道：“還是讓雷少廷出來吧，我不喜歡跟手下敗將再過招。不過話說回來，他到底是不是你兒子？我總感覺其中有蹊蹺，該不是你年輕的時候被誰綠了吧？”
雷老虎臉頰一抽，咬牙切齒，怒不可遏，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一排破舊木箱後面，雷少廷也聽到了這話，臉上卻沒有怒意，只是哀哀嘆了口氣。
“少爺，讓老熊出去做了他吧。”瘦猴說道。
“不必，我們的敵人不是他。”儘管情緒被感染，雷少廷的語調還是不溫不火，老道深沉。
工廠中央，雷老虎的憤怒已經到達一個臨界值，痞三還在不斷侮辱催化，終於在一聲爆喝中，雷老虎爆發了。
提着那把沉重的大砍刀，雷老虎縱身一躍，藉助木箱的高度，一記力劈華山支取痞三首級。
作爲東北猛虎幫在安城的第一負責人，又是老江湖，雷老虎若是沒幾把刷子怎能活到現在，那日被痞三綁架時若不是痞三手持銀槍，肯定要被雷老虎跳起來吊打一頓。
一記力劈華山，力道何其沉重，痞三從未想過雷老虎會有這般兇猛，猝不及防舉刀格擋，動作是有些慢了，不過還是趕在砍刀落下之前。
“叮！”
金明交錯，火星四濺，痞三被這股力道震的退後幾步，毫髮無損，一臉驚異。
“莫不是九龍真氣的力量？”
痞三心中想着，擡頭看去，大失所望。
原來在雷老虎一刀砍下的同時，銀狼三劍客也挺身上前助了痞三一臂之力，三把刀架在痞三的兵刃上面，吸收了絕大部分力道。
這麼說來，痞三承受的壓力僅是極小的一部分，饒是如此還被震退幾步，看看沒事兒人似的銀狼三劍客，痞三心中一陣自卑。
“次奧，真猛！”痞三呸了一口在手心，使勁搓了幾下，緊緊握住片刀。
“給我砍，砍死他們，替小六子報仇！”雷老虎舉刀，高呼。
瞬間，廠房內的一百多人跟吃了興奮劑似的，嗷嗷叫着舉起手中各式武器招呼過來。
這些人絕對是故意的，故意繞開痞三，將攻擊目標鎖定在銀狼三劍客與李二黑身上，一個照面就將痞三這邊的陣型衝散，痞三被擠到了人羣之外。
“我混了這麼多年江湖，一個兒子雷少廷，一個義子小六子，他們就是我的全部，你……”雷老虎老淚縱橫。
痞三一陣惡寒，打斷了雷老虎的話，“慢着，小六子是誰？我都不認識，可別把屎盆子扣我臉上。”
“不認識
？到了下面你就認識了！”雷老虎擦掉眼角幾滴貓尿，哈哈大笑，舉刀就砍。
這些天可把雷老虎給憋壞了，好不容易逮到了痞三，雷老虎絲毫不給機會，接連劈出去三刀。
沉重的大砍刀，霍霍生風，刀刀要命，招招致死。
“我去年買了個登山包，超耐磨！”痞三一邊罵着，一邊儘量閃躲。
痞三隻是一介布衣，沒有修羅刀那種神鬼莫測的速度，也沒有玲瓏驚豔絕倫的技藝，更不具備肥熊強壯如熊的體格。
但痞三有一點，他的求生想特別強。
第一下順劈，痞三扭扭老腰，堪堪閃過。
第二下橫劈，痞三竭力向後仰，刀尖劃過了額頭，削下幾撮頭髮。
第三下雷老虎用盡了全力，狠狠一刀朝痞三肚皮砍去，眼瞅着痞三就要被當場開膛，命懸一線。
電光火石間，痞三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反手一刀向上劃去，與雷老虎的刀刃觸碰到一起，迸發出火星四濺。
凌空擋下了開膛一刀，雷老虎面色一凜，他沒料到痞三會有這麼大的力氣，在下面的痞三本就不好使力，饒是如此還反手硬抗了這千鈞一擊，實在令人費解。
很快，雷老虎便不再糾結這些，揮手又是一刀，快而沉重的一刀。
“叮！”
這一刀是朝痞三的片刀砍去的，雷老虎刻意刁難，一下便將剛爬起來的痞三掀翻在地，滑出去好遠。
“你麻痹，你麻痹！老子招你惹你了？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痞三翻身吐了口血，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罵道。
“殺人償命也是情理之中。”雷老虎笑着，提着砍刀逼近。
遠處，傳來一陣嘈雜，順着聲音看去，被雷老虎派去守門的幾個人被砍翻在地。
一隊數量不多，卻極爲精悍的漢子殺了進來，不是統一着裝，甚至年齡階段都不一樣，上到四五十歲，下至二十出頭的都有。
“砍死雷老虎！”
“保護三哥！”
“……”
從喊出的口號來看，這隊人是兩個團體，一部分是找雷老虎復仇的，另一部分則是來保護痞三的。
大濺聯繫的人，終於到了！
二十多號人殺入戰場，雖然人數上不及雷老虎一百多號小弟，卻是聲勢滔天，一時間竟將敗局稍稍扭轉一些。
本已被逼到強弩之末的銀狼三劍客與李二黑，在這些生力軍加入之後，發動了有效反擊，將雷老虎的小弟一個個打翻在地。
金鳴、怒罵、慘叫、哀嚎。
四個聲音成爲廢棄工廠的主旋律，照明燈與血色火燒雲融合在一起，將空曠的廠房照亮，是無法言喻的妖異色彩。
看到這一幕，痞三心中戰意凜然，不知何時眼瞳也變成了金色，那種只有伴隨九龍真氣纔會出現的亮金色，純色無暇。
“來吧，今天我痞三就要做一次打虎武松！”痞三將砍刀一橫，氣勢非凡。
緊緊握着砍刀，身上是源源不絕的力量，這次並不是腎上腺素激發，而是痞三的鬥志點燃了九龍真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