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如安城一樣,多事之秋。
仔細想想,所有事件都是在痞三歸來之後發生的,廢棄廠房百人大火併打破安城的平靜,打虎聯盟成立之前的飯局打破了天府的和諧。
自那之後,不論是這個城市,還是天府酒家,事件頻頻發生,流血與否,悲劇喜劇,都與痞三有直接或間接關係。
今夜,痞三再度踏入天府酒家,天邊悶雷滾滾,電閃雷鳴,又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老實說,痞三來這裡的次數也不算少,前前後後算起來有七八次之多,可笑的是來過這麼多次,痞三見識到的只有天府的冰山一角,還有許許多多地方是他未曾見過,甚至不曾想到過。
“呵,歡迎。”白衣劍俠唐雲飛雙臂環肩,抱着一柄古樸漂亮的長劍,守在大廳入口,好像早知道痞三會來一樣。
白衣勝雪,劍氣逼人,唐雲飛這副打扮出現在羣衆視線中倒也沒有引起什麼亂,天府是復古型酒家,不僅佈置復古,員工的着裝也走着復古路線。
要麼是身着漂亮華服的歌姬舞女,要麼是身着經典唐裝的服務生小妹,亦或是粗布麻衣店小二打扮,許許多多這樣扎眼的角色忙碌着,唐雲飛的形象只能算是比較新穎,並不駭人。
不過,有心的人還是發現唐雲飛的與衆不同,不論是氣質還是眼神,亦或是嘴角那絲無畏無懼的淡笑,從頭到尾舉手投足之間,都是大俠風範。
“包。”痞三撇着嘴,吐槽一句。
“呵呵。”唐雲飛並不在意,聳聳肩,轉身,示意痞三跟上。
走過大廳,穿過走廊,七拐八拐,痞三都快被繞暈的時候,唐雲飛這才停在一個包房門口,根據痞三的觀察來看這不是個普通包房。
一路上走來,天府的包房都是以四字成語命名,譬如梅蘭竹菊,又譬如忠孝禮義,風火雷電之類的,可以肯定在天府對外開放的包房都是這種門牌,眼前這個卻是純數字門牌,根據一貫的套路,這扇門之後的風景定然與其他包房不同。
果不其然,之間唐雲飛伸手在門派下方三寸地方按了一下,門板之中一塊巴掌大的木板彈了出來,露出下面的門鎖,造型倒是與保險箱相同。
“在鬧市區開賭場,就算有通天的關係,其中風險你也是知道的……”唐雲飛衝着痞三笑了笑,莫出一把鑰匙到鎖孔,遲疑片刻,輸入了密碼。
看得出他對痞三還有些戒心,遲疑的片刻就是思考要不要在痞三面前輸密碼,可能是想到唐元清對痞三的態度,這才毫無顧忌的輸入密碼打開門鎖。
門後,是一條漆黑樓梯,藉助走廊的燈光可以看到三五階,再往下就是漆黑一片,神秘恐怖,痞三不由打了個冷顫。
這時候痞三開始喜歡唐雲龍的白衣服了,漆黑之中白衣服異常顯眼,痞三小心翼翼拽着唐雲龍的衣角,一步一步莫索着下樓梯。比起唐雲龍的嘲笑,痞三覺得摔倒更可怕,畢竟不知道樓梯究竟有多長,要是百八十米那還不得把人給摔死?
“他們都來了?”爲了緩解對未知事物的恐懼,痞三開口打破死一般寂靜。
“半個多小時前司徒亮和萬金游到了,其他的,我沒在意。”唐雲龍隨意說着,身形頓了頓。
黑暗之中可以感覺到他的轉身
,痞三也被嚇得突然停住,畢竟他與唐門的關係並不牢靠,要是唐雲飛突然發難就不好辦了。
還好,唐雲飛並沒有動手的意思,在轉身看過痞三之後繼續下樓梯,說道:“比起動腦子,我覺得武力更直接也更有效。真不知道你們這羣人在策劃些什麼,不過隱隱也能感覺出一些,今晚是要收官了吧?”
“呃,算是吧,準確來說又不是。我大致知道了他們的計劃,他們肯定也知道我猜到了,總之,不太好辦。”頓了頓,痞三問道:“柳如風呢?”
“收到了你的禮物,說了晚上由我保護你之後就把我趕了出來,一個人在辦公室呆了十幾個小時,中途都沒出來上廁所……”唐雲飛吐槽着,拍拍腦袋,恍然大悟,“哦,我想起來了,他的辦公室有衛生間。不過話說回來,你到底送了他什麼?”
“這個嘛……”痞三莫着下巴,突然看到前方一抹光亮,顯然是要到出口了,賣起了關子,“很快你就知道了。”
光亮越來越盛,很快就到了出口處,推開這扇門,一片富麗堂皇。
相比天府酒家的復古風格,地下賭場的金碧輝煌少了份底蘊,多了不少震撼,幾乎每一眼看到的風景中或多或少都有金色,人造噴泉將金色映照的迷離,夢幻,美不勝收。
與金碧輝煌主題對應的,是燕尾服侍者與火辣乖巧的兔女郎,兔耳朵、黑色裹兇、皮質小裙、黑色網狀絲襪,還有那神來一筆的白色小尾巴,讓人忍不住有上去莫幾把的想法。
看着痞三一臉癡迷的樣子,唐雲飛有些得意,蜀中唐門偌大的產業鏈中,天府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代表,欣賞天府就相當於欣賞唐門,唐雲飛最喜歡的就是欣賞唐門的人。
打個響指,召來賭場負責人,唐雲飛俯身低語幾句,不多時便有位漂亮兔女郎端着托盤盈盈走來。
“這裡是你的籌碼,隨便玩玩,二十分鐘後我帶你去見司徒亮。”唐雲飛說完,轉身,很快就消失在擠擠嚷嚷的人羣中。
雖然痞三對這種自以爲是耍大牌很反感,不過看了眼俏生生的兔女郎,再看一眼托盤裡花花綠綠的籌碼,心花怒放,也就原諒了唐雲飛這一次無禮。
“先生,您想玩些什麼?”兔女郎衝着痞三拋個媚眼,說話時還不忘抖一抖老腰後面的兔子尾巴,抖出了一個花枝亂顫,抖出了一個無法抗拒。
按耐着將兔女郎撲倒狠狠蹂躪一番的想法,痞三從托盤抓了兩把籌碼塞進口袋,擺擺手,道:“你走吧,我自己來。”
這裡可不是失態的地方,說不定柳如風正躲在監控攝像頭後面掌控大局,痞三不想丟掉在柳如風面前建立的形象,雖然渺小,可那也是他唯一一個直面柳如風的資本。
以柳如風的身份地位,一個有自尊的痞子勉強可以入眼,一個色中餓鬼般的痞子就真的不能入眼。
“恩,最多明天找李二黑一起,去一趟文人雅士聚會的地方……”痞三如是想着,目送兔女郎離去。
總的來說,痞三對這個賭場還是很滿意的,即使這是他第一次來賭場,也知道這樣一個地下賭場的含金量,光是這個外層大廳就有三百多平米,粗略數一數得有一百多號客人,一晚上給柳如風帶來的收益肯定有六位數,甚至更高。
走過
遊戲機區,痞三想停下來玩一玩,卻發現口袋那堆籌碼面值太大,隨便哪一個都能換不少鋼鏰兒,等輸完了估計臺灣都解放了,太浪費時間。
搖搖頭,痞三繼續向前走,又走過百家樂區,看過了四張大長桌,最終以不會玩爲理由再度放棄。
骰子?倒是個不錯的選擇,痞三擠進了人羣之中,正巧剛剛開過一鋪。
看過趨勢表,已經連開了六把大,這倒是有些稀奇,按理說骰子的機率是一半大一半小,像這種連開六把大的,按照僞機率機制計算,機率也只有1.5%多一些。
當然,莊家出千除外。
舉着一枚面值5000的籌碼籌措不定,看着同桌的賭徒紛紛丟下籌碼,痞三掃視一圈,否定了莊家出千的可能,因爲他看到一個可笑的人。
用可笑來形容好像有些不貼切,說是可悲才勉強合適,這是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又矮又胖還是地中海,可能是精神高度集中的緣故,腦瓜子滲出的油已經順着腦門流了下來,搞的油光滿面臉蛋兒通紅,本來還有些飢餓的痞三看了這個瞬間就飽了。
說這男人可悲,是因爲痞三看到他印堂一片黑色,也就是速成的印堂發黑,惡趣味橫生,時隔許久痞三再度拿起《九龍圖》使用,閉眼再睜眼已經看出了究竟。
通俗來說,這男人是個輸死鬼轉世,不敢說逢賭必輸,十次也得輸了九次半。
也就是說,即使莊家不出千,以這個男人的倒黴程度,那就是活脫脫的一盞明燈,看着他買什麼自己買另一邊,包賺不賠!
“瑪德!我就不信了,這把我還押小!”男人胡亂用毛巾擦掉額頭油汗,拿起面前爲數不多的籌碼,沉吟片刻,分出其中一半丟到寫有“小”字的那一欄。
“連開了六把大,你輸到第七把還買小,嘖嘖……”
“你們懂個卵,這叫做勇氣!我押大!”
“我也押大!”
“……”
一時間,議論紛紛,同桌的賭徒對這個倒黴男人並沒有同情,除了一部分嘲諷之外,還有些許感謝。
痞三笑而不語,輕輕一丟,將手中籌碼丟到“大”的區域,饒有興趣的打量着這個倒黴男人,唏噓不已。
倒黴也分好幾種,李二黑的倒黴叫做地域倒黴鬼,不僅自己不順,還會連累周邊的人不順。這個男人則是逢賭必輸的命相,越賭越輸,越輸越賭,惡姓循環,最終就是一出人間慘劇。
不過凡事有弊必有利,一般來說,這種逢賭必輸的命格感情線特別順,都會有一個或多個很愛他的女人,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兒,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補償吧。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荷官的臉色也有些不爽,狠狠瞪了那倒黴鬼一眼,“開,四五六,十五點大,吃小賠大!”
七把連開大,按照僞機率機制計算,機率已經跌破1%。
痞三沒有在意這些,拿起自己的籌碼轉身離開這張桌子,看遍世間炎涼的他知道,再過幾分鐘就會發生不愉快的事情,這種事他看的太多,不想再看。
果然,幾分鐘之後,當痞三再度將視線轉移到這張桌子的時候,倒黴男人已經不見了,僅剩的幾枚籌碼還放在桌子邊上,顯然是被動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