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灑了一地,他的手被瓷片扎破,眸光陰鷙的盯着簫亦陌,他咬牙切齒的道,“你早就知道,送她去雪鸞宮她必死,爲何不阻止?佐”
簫亦陌怒吼,“你以爲我沒有阻止過嗎?我耗盡心血找了竇鳳嬌代替她,可是你呢?是你親手殺了竇鳳嬌!”
蕭臨楚臉色難看到極點,一瞬不瞬的盯着簫亦陌,手心的血,順着緊握的拳縫,汩汩流出,滴露在地面,匯聚成了一泓鮮豔的小溪。
他冷凝着簫亦陌,一字一頓,聲音冰冷,“你找來竇鳳嬌,你確定只是爲了代替鳳雲輕,而不是爲了試探我?”
簫亦陌冷笑不已,鄙夷的看着蕭臨楚道,“若是你對雲輕一心一意,又何懼這種試探?”
蕭臨楚站起身,冷冽一笑,沉冷的盯着簫亦陌道,“我確實不懼任何試探,不管是鳳雲輕,還是這赤月的天下,我都要!渤”
他最後看了一眼簫亦陌,轉身離開。
他不相信,雪鸞宮真的牢不可破,這世上本就沒有十拿九穩的事情,他着手準備了這麼多年,是時候,該跟雪鸞宮決一死戰了。
只不過在這之前,他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從簫亦陌這裡離開之後,蕭臨楚去了皇宮。
長秋宮中,老皇帝一邊咳嗽,一邊拿着狼毫筆寫着什麼,看見他過來,也只是略微的擡頭,看了他一眼。
蕭臨楚站在那裡,默默的盯着老皇帝將一道摺子寫完,這才沉聲開口,“到了這一步,你還要阻止我跟雪鸞宮爲敵嗎?”
老皇帝擡頭看着他,將毛筆擱下,淡淡的道,“雲輕跟我說,我們赤月國,也要出名垂青史的明君了,現在,我想聽聽你這位明君,下一步打算怎麼做?”
蕭臨楚眯眸,難以置信的看着老皇帝道,“你不阻止了?”
老皇帝擰着眉頭,嚴厲的看着他道,“我阻止,你就能放棄嗎?”
蕭臨楚斬釘截鐵,“不能!”
老皇帝冷冷一笑,盯着他道,“既然不能,那你告訴我,你接下來打算怎樣?”
“圍剿雪鸞宮!”蕭臨楚一字一頓的道。
老皇帝搖頭,走到他身邊道,“雲輕還在他們的手上,你就不怕,他們殺了鳳雲輕?”
“他們若是真的因爲這樣,動了雲輕,那麼整個雪鸞宮都要爲鳳雲輕陪葬!”蕭臨楚面無表情的道,
老皇帝皺眉一笑,冷曬道,“你想好你未來的路了嗎?若是雲輕因爲這件事情,香消玉殞,你將來該又如何?”
“未來的事情,我現在不會做任何打算,但是隻要我在的一天,我就和雪鸞宮,不死不休!”蕭臨楚字字句句,擲地有聲。
老皇帝再次點頭,嘆息一聲,“也罷,你不肯說你的計劃,但是我必須告訴你關於雪鸞宮的事情!”
蕭臨楚轉身看着老皇帝,老皇帝走到棋盤旁邊坐下,指着對面道,“這是一局,雲輕和我沒有下完的棋,你來代替她下完這一局吧!”
蕭臨楚一撩衣襟,走到棋盤旁邊坐下,老皇帝執着白子,若有所思的道,“雪鸞宮之所以能控制六國,並不是因爲那個尊主有長生的藥方,而是因爲他們有一種,比火藥石還要厲害百倍的硫彈石……”
蕭臨楚一愣,落下一子道,“硫彈石?那是什麼?”
“聽說過唐門嗎?唐門的霹靂彈,據說跟硫彈石有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硫彈石爆炸之後,會有毒氣散發,那黃色的毒氣,會讓方圓百里,草木不生!”老皇帝淡淡的道。
蕭臨楚皺眉抿脣道,“這很像沈太傅提到過的一種武器!”
老皇帝冷笑,落下一子,“這就是他提過的那種武器,我和他暗中調查這麼多年,始終沒有查出什麼頭緒,如果不出意外,沈太傅應該和那個雪鸞宮背後的主人,來自一個地方,一個有着毀滅性武器的地方!”
蕭臨楚拿着棋子的手,微微收緊,他掌心的傷口,再次滲出血液,染紅了手中的白子,他低聲道,“這麼說,雲輕也跟沈太傅來自那個地方?難怪雲輕會叫沈亞哥哥……”
老皇帝放下棋子,站起身道,“我看,你今日是沒有心思跟我下棋了,回去吧,想好你未來要走的路,然後,一個月之後再來見我!”
蕭臨楚起身,躬
身道,“父皇,我想請命,寧思華和魏書領兵,攻打藍雪國!”
老皇帝冷漠的盯着他,“理由?”
蕭臨楚擰眉,“爲了雲輕好,雲輕在雪鸞宮,刻不容緩,我多耽誤一分,她就多一分的危險,我必須在藍楓越出手阻止我之前,絆住他!”
老皇帝眯眸道,“去吧,按照你想的去做,但是記住,切勿勞民傷財!”
蕭臨楚領命退下,虎步生風的朝着楚王府走去。
途中,他遇見了簫連城,簫連城冷笑着看着他,兩人擦肩而過,卻並未說話。
回到楚王府,蕭臨楚緊鑼密鼓的佈置所有事情,他很擔心鳳雲輕,擔心她去了雪鸞宮,會不會被那個妖人虐待,擔心她一直使小性子對自己生氣,擔心她真的心甘情願做了那個妖人的解藥。
他深呼吸,焦躁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外面傳來了寧思華和方恆的聲音,大概是寧思華想要見蕭臨楚,卻被方恆阻止。
蕭臨楚擰起眉頭,不耐煩的道,“進來——”
寧思華和方恆一起走了進來,蕭臨楚對寧思華一點下巴,“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
他吩咐過方恆,今天晚上,他誰也不想見。
寧思華無奈,“三哥,展嚴要帶着張芊芊離開,您還是過去看看吧,展家都要鬧翻了!”
蕭臨楚冷笑,“讓他們鬧,你告訴展家的人,展嚴想走,誰也不要阻止!”
寧思華臉色難看,“三哥,展家可就展嚴那一個獨苗苗!”
蕭臨楚狠厲的看着寧思華,“展嚴鬼迷心竅,讓他留下來,繼續跟張芊芊興風作浪?”
寧思華不說話,方恆看了他一眼,無奈的嘆息。
王爺這個時候,心思全部都在王妃娘娘身上,哪裡有空理會展嚴那個愣頭青。
寧思華見蕭臨楚狠絕的樣子,也不再多勸,轉身離開。
臨出門的時候,蕭臨楚叫住了他,“站住!”
寧思華回頭看着蕭臨楚,蕭臨楚從桌子上抄起一本摺子,丟給了寧思華。
寧思華翻看一看,頓時濃眉緊皺,蕭臨楚沉聲,“照着上面寫的去做,記住,避免正面交鋒,明白嗎?”
寧思華點點頭,蕭臨楚面無表情的道,“除了藍雪國以外,通知別的各個國家的國主,本王親自走訪!”
寧思華再一次點頭,他見蕭臨楚沒有別的指示,這才轉身離開。
不知道爲什麼,他忽然覺得,三哥變了,沒有了鳳雲輕,他似乎變成了一頭易怒狠絕的獅子,這世上,怕是也只有鳳雲輕,纔會讓那個偶爾微笑的蕭臨楚回來。
他開始覺得,鳳雲輕不是那麼一無是處了,起碼,三哥喜歡她。
此時的鳳雲輕,正躺在一張柔軟的牙牀之上,她身邊是身姿妙曼的仕女,頭頂是古色古香的帷帳,薰煙裊繞,靜謐安寧。
她睜開眼睛,有剎那間的恍惚,直到身邊響起溫和的聲音,她這才反應過來,這裡是活人無法進入的雪鸞宮了。
她抿着脣瓣,剛剛想要動動身體,就被一隻修長如玉的大手摁住。
沐晗走到她的身邊坐下,摁着她的身體道,“別動,忘川水中走一劫,宛如重生,雲輕你現在渾身都是內傷,眼睛雖然看不見,可是已經傷及五臟六腑!”
鳳雲輕這才感覺,心肝脾臟肺,都跟移位了一般,疼痛難忍。
她咬着脣瓣,臉色煞白,想要動動手指,額頭上就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沐晗從仕女的手中,接過了帕子,幫鳳雲輕擦拭汗珠。
他低聲溫和的道,“別亂動,躺在牀上靜養,起碼半個月你要躺在這裡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