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北曜當時只有一個想法。
留在畫舫上,洛洛會殺更多的人,但是她也會死。
抱着她跳進水中,他會死,但洛洛應該沒有受傷,應該能撿回一條命。撿回命的洛洛不可能再上船來殺端木正煒和端木赤燁。
傷一個皇子,和傷一個穆北比起來,罪名要重得多。
可是他感覺他忽略了一些什麼,還有,萬一洛洛不會水呢?
京城裡再沒有洛洛的消息了,洛洛是生是死他一無所知,甚至是誰救了他,也沒有人能說得上來。
可現在他的身體,偏偏還不能折騰,無法親自去查探,等到他傷勢稍好一些,那些蛛絲馬跡可還存在?
移情別戀這回事,如果是發生在別人身上,他或者會相信,可是,卻真切地發生在自己的身上,這份詭異,不會毫無緣由,他也是要查清楚的。
傷及心脈的重傷,加上失血過多,又不知道在水中泡了多久,能撿回一條命,他是該慶幸,然而,如今的現狀,卻又讓他生起一份無力感。
救他上岸的會是誰?
他沉吟了片刻,沉聲道:“來人!”
元寒左皓應聲而來。
端木北曜薄脣輕啓,一道道命令下了出去。
等元寒左皓走後,又有一批人前來聽候吩咐。
連續五批人在他的一一吩咐之下來了又去之後,端木北曜蒼白着臉,終於因爲撐不住而陷入沉沉昏睡之中。
三天後,傷口雖未完全癒合,但有了行動之力的端木北曜,去拜訪一個很特別的人。
端木北曜十歲時,不慎跌入荷花池。
皇宮是個最勢利的地方,最多的就是捧高踩低,一個母妃已死半年,無依無靠,孤弱無依的孩子,那些宮女太監們,誰也沒有對他多付出幾分關心。他是下午時候跌進荷花池的,負責照顧他的宮侍們僅給他換了一身乾衣,御醫也不過來走了個過場,便盡皆離去。
夜裡,他獨自躺在皇宮那冰冷的偏殿裡,身邊甚至連個宮女太監都沒有。
沒有得到好的照顧,端木北曜發起高燒。
可是,沒有宮女,沒有太監,只有他,在那空寂冰冷的大房子裡,一個人掙命。
他以爲他要死了,直到額頭間一抹涼意,蓋過了好像身體要燃燒起來的煩悶發熱,迷迷糊糊中,她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張關切的溫和的擔心的臉。
那是安平長公主的臉。
安平長公主聽說之後,立刻來到宮中看他,見他高燒,身邊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一邊讓自己身邊的人趕緊去請御醫,一邊親自絞了涼水帕子,貼在他的額頭,就近照顧他。
他住處的宮女太監見長公主來了,三個人跪成一排,長公主把他們轟了出去,她親自照顧。
半夜時分,他的燒退了,他聽見長公主呢喃的聲音在叮囑他:
“北曜,宮中兇險,你還這麼小,你該怎麼樣才能平安地活下去?”
“你是皇子,這世間最冷酷最兇險的經歷,最惡毒的人心,你都會遇到,你要學會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