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局輸贏之局,夜輕染的確算計得精透,算計了佈局,算計了她的心,算計了民心輿論。無所不在他的算計之內。
雲淺月聽着葉倩的話,一臉漠然。
“你到說話啊!怎麼不說話?”葉倩說了半響,口乾舌燥,見雲淺月沉默不語,她惱怒地看着她,“你不會到如今還對他顧念舊情心軟吧?”
雲淺月擡眼看了葉倩一眼,“你讓我說什麼?”
葉倩被她的眼神看得一時間沒了話。
“難道要我發誓保證,指天指地,說我以後再不要救夜輕染了?”雲淺月問。
葉倩一噎。
雲淺月漠然地道:“我當時也不想救他,但不救他,我會被他魔障,一生磨滅不去。夜輕染可以死,但是他不能因爲我的一句話而死。”話落,她眼中神色愈發淺淡,“當年因我的原因,送了一個人去死,那個人後來再沒回來,成爲我一生磨滅不去的魔障,哪怕生死輪迴,都磨滅不去。那種感覺,你們誰也不懂。”
葉倩從來沒看到雲淺月這種表情,漠然中透着歷經滄桑的冷寂,她偏頭看向雲暮寒。
雲暮寒看着雲淺月,沒說話。
“雖然那個人不能拿出來和夜輕染比,但是有些本質的東西是一樣的。無論是好的魔咒,還是壞的魔咒,我都不想染上,不想一生磨滅不去。”雲淺月抿了抿脣,語氣淡得沒了味道,“你們誰都怪我也沒關係,這便是我,我做了,既然救了他,我便不後悔,就像當年,送那個人去死,我也從來沒後悔過。”
葉倩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發現在她的神色下,發不出聲。
雲淺月看着葉倩,淡淡道:“你若是真對我不滿,對我恨得不行,那麼你可以再拿你的箭給我一箭。只要你解了氣,我也無話可說。”
葉倩定了定神,撇撇嘴,語氣緩了下來,“你這一條胳膊險些廢了,要是我再廢了你另一條胳膊的話,容景還不殺了我。”
提起容景,雲淺月垂下眼睫,沒說話。
“算了,我其實心裡也清楚,夜輕染綁了你跟在身邊,便沒打什麼好主意,你既然在,那等情形下,自然不會見死不救。只不過我辛苦佈置了數日,心裡不舒服罷了!夜輕染那個混蛋,心機深沉不是一日兩日了,我當年被他算計丟了南疆的至寶萬咒之王,那可是關乎南疆一國的命運,還不是拿他沒辦法,只能吃暗虧,追在他身後五年,後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被他將胭脂赤練蛇給了你?你今日的虧吃得算起來也沒我當年大。好歹你傷了,他也傷了。他那一劍在前,力道比你這一箭重。”葉倩擺擺手,質問的語氣沒了,坐了下來。
“這其實也沒什麼,你本來也沒打算真射殺了夜輕染,只不過想攪了他的登基大典報當年的仇而已,只不過搭上了妹妹,事情變得和原來預測相差了一些而已,但好在他也傷了。今日之事雖然被他佔得了先機,但我們來日方長。”雲暮寒對葉倩道。
葉倩點點頭,恨聲道:“也是這個理!我的確本來沒想過要殺他,只是想看他出醜罷了,誰想到他竟然不抵抗,如今還便宜了他。該死的!”
雲暮寒拍拍葉倩的手,以示安撫,又看着雲淺月道:“妹妹也不必爲此太過在意。你曾經也說過,人這一生,面前永遠有很多條路,但能走的,也就一條。既然選中了,就再無回頭路。既然你做了自己認爲不可能不做的事情,若重來一次,你還是會這樣。不會後悔,便沒有必要對此在意了。”
雲淺月對雲暮寒扯出一抹淺笑,眸光暖了下來,“謝謝哥哥!”
雲暮寒對她笑了笑。
“就只知道謝你哥哥!我呢?我當時若不收手,你就被我的箭串成爛泥了。”葉倩道。
“謝謝嫂嫂。”雲淺月對葉倩道謝。
葉倩當之無愧地得了雲淺月的謝之後,才大度地擺擺手,“算了,一家人謝什麼?”話落,她看着雲淺月道:“雲淺月,我雖然惱你,但是真的喜歡你。你能尊重自己的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從來就做不到。我被世俗,被身份,被很多東西捆住了手腳。有時候,我是真的羨慕你。”
雲淺月看着葉倩,淡淡一笑,她前世何曾不是葉倩這般?想做什麼都做不了?被身份,被信念,被很多東西捆住了手腳,哪怕她至親至愛的人,她都不得已要送出去送死。而今生,她磕磕絆絆,一事無成,但最起碼有一點她做到了,就是從來都做了自己內心深處想做的事情。不論好的,還是壞的。
“容景氣壞了吧?”葉倩忽然道。
雲淺月不語。
葉倩忽然樂了,“他洞房大婚,一直處在喜慶中,整日裡滿面春風的,彷彿天下人誰也沒他幸福,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如今總算你爭氣一回,讓我心裡也舒服些。我最看不慣的就是這個人臉上一副桃花樣。禍害了天下女人,猶不自知,只守在你這一朵花上。”
雲淺月依然不說話。
“看你這副樣子啊!獨守空房,冷冷清清,怪可憐的。”葉倩憐憫地看着雲淺月,“這樣吧!我和你哥哥要回南疆,你同我們去南疆吧!如今春暖了,南疆風水合宜,有利於你養傷。”
雲暮寒心思一動,“妹妹的傷勢很重,如何能行路?”
“她是胳膊有傷,也不是腿腳有傷?能走就行了!一路上有你我在,還養護不好個她?”葉倩瞥了雲暮寒一眼。
“倒也是。”雲暮寒點頭,看着雲淺月問,“妹妹,你去不去?”
“還用問?她自然是去的了!如今容景對她發着怒呢,你我又不是沒見着,當時在遠處看着觀鳳樓的時候,就看出他臉寒得如蒙了一層冰,跟三九天似的,依我看,這冰要化了的話,怎麼也得個一兩個月了。難道讓她天天在這裡獨守空房?受他冷遇?”葉倩立即道。
雲暮寒皺眉,面色微沉地道:“景世子不會不明白妹妹有此一舉,她也是迫於無奈。還如此怒她,卻是不應該。”
“到底是你妹妹,所以你才向着。”葉倩笑着道:“你瞧瞧她胳膊上的傷?容景將她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如今卻在他眼皮子底下爲了救人家弄了這麼個傷回來,還險些廢了一條胳膊,你說他能不應該氣?怕是面前有一座山,他都氣得劈開了。”
雲暮寒看了一眼雲淺月的胳膊,但還是爲妹妹說話,“但她若當時不救,後果更甚。”
“這總歸是矛盾的事情,怎麼地都是錯。不過這個和咱們沒關係。”葉倩擺擺手,湊近雲淺月,問道:“怎麼樣?你到底和我們去不去?說句話啊!上次你去南疆殺了葉霄,救了南疆,解了南疆之威,我還沒好好招待你呢!”
雲淺月看着葉倩,輕聲道:“你知道上次是我?”
葉倩忽然樂了,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你當時僞裝得夠好啊,竟然將我和你哥哥都矇蔽過了。以前是一直沒發現,以爲真是楚家的楚夫人。但我舅舅後來去了南疆,說了楚夫人的事情,我才知道是你。聽說的時候,我和你哥哥愣了半響,還有些不敢置信。後來想想啊,誰能爲了南疆那麼的不留餘力赴湯蹈火,也只有你爲了救你哥哥做得出來了,即便容景派人去相助,他那個人也不會助我十分之十,總要留幾分。也就相信了。”
雲淺月笑笑,“當時沒辦法,只能瞞着你們。”
“是你救了南疆,你有難,我和南疆定然萬死不辭。一句話,跟着我們去不去?”葉倩拍着胸脯問。
雲淺月看着她,哪裡像個女皇?到還是初見她認識的葉倩。她忽然笑了,“讓你說的我好像要避難似的。”
葉倩白了她一眼,“你如今可不是需要避難?你看看你這樣,離下堂婦不遠了。”
雲淺月收了笑意,搖搖頭,“我不去。”
葉倩皺眉,“去住一陣子再回來,反正你受着傷,什麼也做不了,你在他身邊,也是拖累他。”
“那也不去!”雲淺月依然搖頭,“即便拖累他,也要在他身邊。”
“你可真是……”葉倩不知道說什麼了,看向雲暮寒。
雲暮寒微微一笑,“妹妹不想去就算了!她才大婚沒幾日,的確不宜跟我們去南疆。”
葉倩見雲暮寒如此說,於是作罷,不再勸說。
“你們什麼時候走?”雲淺月問。
“現在!”葉倩道。
雲淺月皺眉,“這麼急?”
“昨日之事,夜輕染既然認出我,如何會善罷甘休?本來已經暴露了,多留一日多危險一日。趁着他重傷,我們自然趕快離開,而且他和夜天逸準備了一冬天的糧草,怕是很快就找我出兵算賬。我得回去部署。”葉倩道:“本來我佈置昨日攪他登基大典,也做了被他認出來的準備,也沒打算還留下來。自然趕緊離開,不能多待了。”
雲淺月點點頭,“你們如何回去?都準備好了嗎?要不要我吩咐人護送送你們?”
葉倩搖搖頭,“不用!我怎麼也是女皇,回去的本事都沒有,就真廢物了。誰和南凌睿那個廢物一樣?還用人一路護送的!”
雲暮寒笑道:“他不是沒本事廢物,而是他那個人,有別人的人力,他向來不捨得用自己的。”
葉倩罵了一句,“那個奸人!”
雲淺月好笑。
“我們走了!雖然這次事情他生氣了,但你也是情有可原。他若給你個三兩日冷臉還好,若是時間再長了,委屈你,你就去南疆待着。你又不是沒人要?何必委屈了自己?他是個大男人,委屈幾下怕什麼?再說娶你之前,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娶了個什麼樣的媳婦?這個都不能包容你的話,他也就不是男人了。”葉倩看着雲淺月,語速飛快地道:“況且夜輕染雖然心機深沉,計謀狠辣,不算英雄,但也算個梟雄鬼雄,對他來說,讓他死在暗箭之下,對於贏的人來說,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就算昨日我殺了她,我心裡估計也高興不起來。容景才滿天下,心計智謀韜略武功都得天下人推崇,心思莫測,黑心黑肺,還怕了他?未來的路長着呢!勝一局,敗一局,不過都是小打小鬧,誰最後真刀真槍的勝了,纔是真能耐。總的來說,你別委屈了自己。你可是我的小姑子,他敢真的給你氣受,我就先不幹了。你既然沒做錯,也不必拉低自己給他道歉,聽到沒有?”
雲淺月心下一暖,點點頭。
“走了!”葉倩站起身,對雲暮寒道。
雲暮寒看着雲淺月,緩聲道:“你嫂嫂說的對,別委屈了自己。景世子既然娶了你,他是男人,護着女人是應該的,也該包容你的一切。”
雲淺月點頭,下了牀,用那隻完好的手臂將雲暮寒和葉倩一起圈住,輕聲不捨地道:“你們來了天聖這些日子,我也沒陪你們好好的待着……”
“還說這個幹什麼?我們本來也不是來玩的!”葉倩拍了她的頭一下。
雲淺月放開手,“一路小心。”
葉倩和雲暮寒齊齊點了點頭,該說的話都說了,如今也不再多說,轉身出了房門。
雲淺月沒有送出門口,而是走到牀前看着二人離去。
只見二人雖然出了東暖閣的房間,並沒有立即離去,而是向容景的書房走了去。葉倩在前面拉着雲暮寒,兩人走到書房門口,葉倩對裡面輕聲喊:“容景,你若是不想要雲淺月了的時候,告訴我們一聲,南疆隨時將她接了去。”
書房內沒傳來聲音。
葉倩又冷哼一聲,“你到底是在氣自己還是在氣她?你這樣冷着她,只會如了夜輕染的意。別犯了傻啊!越是聰明的人,有時候越會犯傻,到時候惹了她哭,你心疼的要死要活的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你。”
書房內依然沒傳出動靜。
葉倩皺眉,偏頭看向守在門口的絃歌,“你家世子在裡面嗎?”
絃歌看了葉倩和雲暮寒一眼,點點頭。
葉倩想着只要在裡面就好了,他一定聽得到,回身看向雲暮寒,“你還有話沒?”
雲暮寒看着緊閉的書房的房門道:“我們想帶妹妹跟我們一起去南疆,可惜無論如何勸說她都不去。景世子,不管這件事情對錯,已經發生了。你既然瞭解她,這個後果也是該知道有着發生的必然。也就沒必要自責或者怪她了。否則真會給別人看了高興。”
書房內依然無人應和。
葉倩和雲暮寒對看一眼,該說的都說了,二人足尖輕點,出了紫竹院飛身離開。
雲淺月看着二人身影聯袂消失,想着以前的南凌睿,以前的清婉,都是過去雲煙。雲暮寒和葉倩如今兩心相悅,夫妻同心,成就這一番姻緣二人都知道得之不易,分外珍惜。她看着他們如此好,心下也溫暖。
一段姻緣得知不易,自然要分外珍惜。那麼她和容景呢?
雲淺月看向書房,那裡依然房門緊閉,絃歌一臉憂心地站在書房門口,紫竹院從葉倩、雲暮寒離開後,再次恢復靜寂,片葉無聲。她想起青裳說他從回來,一言未發,飯也沒吃。她猛地轉身擡步向外走去。
她剛邁步,紫竹院一絲風絲飄過,又落下了一個人。
絃歌立即低喝了一聲,“誰?”
“我!”風燼和西延玥的聲音同時響起。
絃歌看清二人住了口。
雲淺月腳步頓住,想着葉倩和雲暮寒剛走,這二人是否也要打算離開?她看向門口。
風燼和西延玥來到之後,伸手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二人一眼便看到站在窗前的雲淺月,風燼當先挑了挑眉,“還能下牀,看來死不了。”
西延玥上下打量了雲淺月一眼,目光落在她綁着的胳膊上,同樣挑了挑眉,“聽說刺穿了肩胛骨,行啊,沒哭哭啼啼的,不錯。”
雲淺月看着二人,問道:“你們也是來告辭的?”
“告辭什麼?我們是來帶你走的。”風燼道。
雲淺月蹙眉。
“現在就收拾東西,跟我回風家!”風燼道。
“誰說去風家?跟我去西延國。”西延玥立即道。
“風家!”
“西延國!”
二人頓時吵了起來,各自爭執,將雲淺月排除在外,彷彿沒她什麼事兒。
雲淺月看着二人,有些好笑,用那隻完好的手擺擺手,“都別爭了,我哪裡也不去。”
二人同時看着他瞪眼。
雲淺月嘆了口氣,輕聲道:“行了,你們知道我是不去的,不用過來做給他看了。”
“死女人!”風燼罵了一句。
“好心當成驢肝肺!”西延玥也不滿地罵道。
雲淺月笑了笑,“你們什麼時候走?”
“誰說我要走了?我要留下來陪你。”風燼走進來,一屁股坐在軟榻上,“我又不是江洋大盜,也不是三國的什麼皇上什麼女皇,不過是小小風家而已,我又沒犯罪,還沒必要躲着夜輕染。”
雲淺月想着也是,風燼的確不是見不得人,她看向西延玥。
西延玥無奈地道:“我這就離開!”
“你一路小心!”雲淺月輕聲道。
“西延隱衛跟隨我一路保護,我父皇生前的暗樁隱秘了二三十年,不會有事兒的,放心吧!”西延玥道。
雲淺月點點頭。
“那個人可是個小氣鬼,你如今既然嫁給了他,就多哄着他些。”西延玥向外看了一眼,“別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你也明白的。什麼時候這裡住膩了,或者他真委屈你,就去西延。你又不是沒人要。”
雲淺月無奈地點點頭,“知道了。”
西延玥走過來,將她輕輕抱了抱,“雲淺月,這回我回西延,就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再見面了。哪怕你生孩子,我估計也不來了,跑一趟太辛苦。朕可不能總扔下朝中一班跳腳的老臣往外跑。”
雲淺月露出不捨,點點頭,“你不來沒關係,你大婚,或者我有朝一日去看你。”
西延玥放開她,臉色不好地道:“別想着我大婚,三五年不可能的。至於你跑去看我嘛,這個我沒意見。”話落,他笑着道:“夜輕染如今登基了,準備了一冬天的糧草也就緒了,他忍不了多久了。沒準我們戰場上見呢!”
雲淺月想着夜輕染如今受傷,笑着道,“他不會那麼急的。”
“這可說不準。”西延玥不再逗留,轉回身,故作瀟灑地道:“我走了!別想我,我可不禁你想着。”
雲淺月笑吟吟地道:“我沒工夫想你。”
西延玥哼了一聲,出了房門,也並沒有離開,而是向容景書房走去。
雲淺月想着這些人雖然尋常說話,不是對她損,就是對她罵,但她真要有事情,他們一個個的都擔心她,生怕她受了委屈。葉倩和雲暮寒對容景扔下兩句話走了,這西延玥又去了。她看着窗外,脣瓣微微抿起。
只見西延玥走到書房門口,沒說話,在書房門口來回走了兩圈。
走了兩圈之後,他湊近絃歌,對他低聲道:“喂,你說我若是將雲淺月那個女人劫走的話,照如今情形,有幾分把握?”
絃歌臉色一黑,“一分沒有。”
西延玥叱了一聲,“你家世子不是都不想要她了嗎?我還沒把握?”
絃歌的臉更黑了,警告道:“西延皇,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她是我家的世子明媒正娶的世子妃。不是你能說劫走就劫走的人。”
西延玥又叱了一聲,不以爲然,“雲淺月這個女人一無是處,總是壞事兒,又心軟,又多情,恨不得掏心掏肺對天下所有人都好,希望天下所有人都太太平平的,這個女人就是佛祖的心,菩薩的腸,你家世子黑心黑肺,背地裡的手段不知道多少,娶了這麼個女人,他束手束腳,護得他辛辛苦苦,昨日是救了夜輕染,沒準改日就跟着人傢俬奔了。他要她做什麼?不如讓我帶走吧!我的宮裡正好缺少一個打掃書房的宮女。”
絃歌的臉已經黑成了鍋底灰,伸手將腰間的劍拔了出來,長劍寒芒凜冽,殺機四射,他寒聲道:“西延皇,你再說一句,別怪我手中的劍不留情面。”
西延玥看着絃歌抽出長劍,“呵”地一聲笑了,“好氣勢!”
絃歌寒着臉看着他。
“罷了,朕不費這個力氣了,榮王府這般陰氣森森的,沒準不兩日她就受不了了,自動地跑去西延找我了。”西延玥擺擺手,扔下一句話,足尖輕點,出了紫竹院。
絃歌盯着西延玥的背影,那一雙眸子似乎能將他的後背瞪出一個窟窿。
西延玥離開後,紫竹院再次靜了下來。
絃歌收了劍,看了雲淺月的房間一眼,又無力地收回視線,無奈地對着書房緊閉的房門低聲道:“世子,風家主在世子妃的房間呢……”
書房內依然沒傳出動靜。
絃歌嘆了口氣,但這口氣也不敢嘆大聲,只能依然充當柱子立在書房門口。世子沒吃飯,他自然跟着一口飯沒吃。
東暖閣內,風燼笑得好不開心,對雲淺月道:“他是不是以後都住書房了?這樣的話,本家主以後可就霸着這個房間了啊!反正你需要養傷,好不寂寞,本家主念在與你自小長大,情分一場,就辛苦陪着你吧!”
雲淺月回過頭,見風燼笑顏如花,她瞪了他一眼,轉身向外走去。
“喂,你去哪裡?”風燼喊住她。
“去書房!”雲淺月道。
風燼頓時瞪眼,“雲淺月,你有點兒出息行不行?你本來就是那個德行,昨日的事情做出來有什麼奇怪的?他對你冷臉了一夜,你如今上趕着跑去貼他冷屁股?你有沒有腦子!”
“我沒腦子!”雲淺月道。
“你……”風燼一時失語,氣怒地看着她。
雲淺月不再理會她,腳步不停。
“不準去!”風燼騰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攔在雲淺月面前,強硬地道。
雲淺月看着他,到底是孃家人,自然都向着她。她輕輕一嘆,低聲用兩個人才聽見的聲音道:“風燼,我有你們,而他只有我。”
風燼一僵,攔阻的手頓時鬆了一分。
雲淺月繞過他,出了房門,向書房走去。她昨日知道他不想見她,給了他一夜的時間消氣,應該夠了吧!他若還不消氣,她就陪到他消氣爲止吧!
絃歌見雲淺月向書房走來,面色一喜,不等雲淺月開口,也不徵得容景同意,他二話不說,伸手推開了書房的門。
跟在容景身邊的所有人,榮王府的所有人都知道,世子妃就是他們的靈芝仙草,對書房裡面的那個人,能起到大地回春的作用。
雲淺月看了絃歌一眼,笑着走了進去,她進去之後,絃歌立即伸手關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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