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建國的身體漸漸一天不如一天了, 也難怪,他早年荒淫無度,把身體都掏空了, 現在只是靠着現代化的醫療強撐着。
現在, 差不多喬家大院的人都在掐算着老爺子的最後期限。這個財產遺囑, 有一部分是官方對外慈善, 還有一部分是福及子孫的。中國人的慈善, 終究不會向老外那樣灑脫,首先它就沒有中國的這種家系傳統。李成這輩子可是深有感觸,中國的父母仁慈得幾近殘忍, 孩子離了家便要一無所有。
“喬大小姐……”李成摘下喬思暮的眼睛,幫她輕揉着穴位。“你別怪我不和你心意相通, 我不知道你現在的想法是?”
喬思暮也合上喬氏集團的一些資料。“屬於我外婆的, 我母親的, 還有我的,我必須拿回。”
“我只是不懂, 你要那麼多富貴幹嘛?”李成還是幫她按着穴位。
喬思暮扶着李成的手,“很多事情,做之前都是沒有意義的。”
李成握着喬思暮的手。“我不怕你笑話,我真的有些害怕世事會變成另一番光景。”
“中國的未來難以預料,凡是有備無患的好。”喬思暮篤定的口氣, 對喬氏集團的股份勢在必得。李成想了想也不反駁, 喬思暮或許是在爲他們的未來做打算。在國際大都市香港要有一席之地, 就必須站在巨鱷的肩上。或許, 他們可以回小村落。那裡有李成的父母, 還有喬思暮的母親,有唐羽範有文超他們, 可是回得去嗎?李成張了張口,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剛重生的那幾年,自己拼了命往大都市擠,現在反倒想回去了?聽上去多麼的無稽。
喬思暮的外婆家是失勢,並不是無勢。她也開始忙得早出晚歸,有時候會整天整夜的消失。在這個喬氏風雲變幻之際,正是李成該去出頭的時刻,去和香港名流打個照面。當然也是喬思暮最需要李成鼎力相助的時候。可是李成卻遲遲不肯將機會攬上手,他不知道這是爲什麼。有時候,他會對這樣的喬思暮感覺到陌生。他印象中的喬思暮是個冷漠疏離且不問世事的小冰山,而不是這個有着精緻的妝容得體的笑容且城府端得愈來愈深的女強人。
“喬思暮,你愛我嗎?”李成看着疲憊晚歸的喬思暮,突然涌上來的矯情。他從來沒有問過這樣的問題,他一直認爲,只要他夠愛喬思暮就好了,可是他感覺自己會是一場空。
喬思暮只是擰了擰柳眉,沒有回答李成的問題。李成也沒再去說什麼,他可不想自己變成個怨婦胡攪蠻纏。他們之間開始了莫名其妙的冷戰,就算出現溫情的轉機,也是相對無言。
李成覺得自己真的要變成家庭主婦了,他裹緊了身上的大衣,拎着蔬菜水果出了超市,走到公寓附近時,他看見了在綠皮郵筒旁瑟瑟發抖的趙欣欣。趙欣欣穿着合體卻不相稱時節的衣服,看見李成後,便輕巧地走了過來,熟練地接過李成手中的購物袋。鼻頭被凍得紅腫,還是那麼卑微得掉進塵埃的聲音,“成哥哥……”
李成無聲地脫掉大衣,裹在趙欣欣的身上,“你幹嘛啊?”
趙欣欣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趁經紀人姐姐不注意,偷偷溜出來的……”接着打開購物袋看了看,“成哥哥,讓我再爲你做頓飯好不好?”
李成沒有拒絕,在喬思暮的公寓裡,他們吃了頓極其溫情的飯。趙欣欣一直咯咯笑個不停,說着她身邊有趣的事情。這個不再以李成爲中心的女孩,終於活出了自己無可取代的姿態。李成心裡有着很多感受,在喬思暮身邊,自己變成了第二個趙欣欣。除了爲趙欣欣的今天高興外,他心裡還有個想法就是,如果當初他對喬思暮沒那麼死腦筋,會不會現在的結局是皆大歡喜。
他們之間沒有發生什麼,李成拉開門,在趙欣欣的要求下,不去送她,到此爲止。還沒多久,鈴聲就響起來了,李成拿起門側的電話,是還沒走遠的趙欣欣在按鈴。
視頻通話裡面的趙欣欣俏皮地說,成哥哥,我終於和喬姐姐一樣,光彩奪目了。我,終於配得上你了。
當天,喬思暮還是回來得很晚,李成一直坐在客廳,直到第二天喬思暮要出門。
“我知道你很忙,但我還是有件事要和你說。”李成看着換鞋的喬思暮,“我想去旅行。”
喬思暮皺眉地直起身,“錦然,不要鬧。”
每次李成聽到喬思暮叫他“錦然”,他都會乖乖聽話。可是這一次,他強自說着,“我想到外面去看看。”
“你以前從來不會說這樣的話。”喬思暮轉過身去。
“你還記得你高考那一次嗎?我站在人羣裡,你以爲我會跟上來,所以你就那麼走了”。李成站了起來,“是不是因爲我有了具男人的軀殼,你就忘記了我也是女人?”
“李成,我怎麼忘記你一直都是個自私的人。”喬思暮語氣難能有一絲起伏地說着,“你招惹了我,然後你說你累了甩甩手就走,然後我呢?”
“喬思暮!爲什麼你還是這種受害人的口氣?到今天這個地步是一個巴掌拍不響!”李成憤然地站了起來,他有一肚子的火要發泄,可是看着喬思暮消瘦的背影又說不下去了。他還是選擇了妥協,“你今天幾時回來?”
可是應答他的,只有一聲門響,重重的。
……
“喬思暮!爲什麼你還是這種受害人的口氣?到今天這個地步是一個巴掌拍不響!”李成憤然地站了起來,他有一肚子的火要發泄,可是看着喬思暮消瘦的背影又說不下去了。他還是選擇了妥協,“你今天幾時回來?”
可是應答他的,只有一聲門響,重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