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立常自嘲是一個渾渾噩噩過日子的劣質富二代,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
他在一間素來口碑不錯的重點大學唸書。像他這種不學無術的混蛋能混在這裡當然因爲是他老子在這裡砸了不少錢。不過渣滓就是渣滓,即便放在金子堆裡還是渣滓一個。嚴謹的校規在他的眼中不過是一張廢紙,遲到早退曠課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這種不可救藥的壞學生典型,本應該早就掃地出門了。只是誰也不會跟大堆白花花的*過不去,外加上他又沒有鬧出更大的惡性(和諧你妹)事件,故而校方也就睜隻眼閉隻眼,聽之任之了。
就像今天,專業課程都已經上了一半他纔在好學生們複雜的目光中大搖大擺的走進教室,纔剛進門就徑直趴在書桌上一副有氣無神的模樣。不管選修這門課程的同學還是授課的老師早就對他見怪不怪,乾脆就視而不見。嚴肅到有些古板的課堂氣氛並沒有因爲他的攪局而變得凌亂,一切井井有條。
慵懶散漫的蘇立混雜在這樣的環境當中明顯格格不入,事實上蘇立本人也對這種謂之填鴨式的應試教育深通惡絕。可儘管就算他一直不出勤也能順利畢業,但他還是願意在沒事的時候待在這個沉悶的地方。
校花MM坐在靠近窗邊的角落。蘇立一眼就從人羣中發現她了,軟硬兼施,花了幾張*以後,終於和她身邊的一個男生交換了位置,堂而皇之的在校花美眉的身邊坐了下來。
坐下了以後,擠眉弄眼朝校花MM打招呼。對方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回了一個淡淡的微笑,便繼續把注意力放到了講臺之上。
蘇立也不氣餒,眯起眼睛假裝打瞌睡,視線卻在偷偷看着清純無雙的校花。
在蘇立的小世界裡,漂亮mm氾濫成災,而且一個比一個會打扮,一個比一個妖冶豔麗,一般來說像他這種長相湊合口袋不缺*的上檔次紈絝,漂亮女人是一抓一大把,從來都不會缺的。在這方面他一向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從來沒有讓自己委屈過。不過這位卻有些不一樣,着實有點禍水。身材高挑、三圍黃金比例也就罷了,別有韻味的臉蛋也就算了,最爲關鍵的是她樸素打扮烘托出來的那份清純,絲毫不做假。這份清純與蘇立接觸到的拜金女郎一類人物一比較,更顯出淤泥而不染。自打蘇立第一次接觸到她,便一直有想要把這朵小花采下的衝動。
蘇立是坐言起行的實戰派,有了這樣一個念頭自然就第一時間採取積極進攻手段。從小手段的浪漫到大手筆的浪費,各種各樣的攻勢都試過了,無奈這位校花心如磐石,半點機會都不曾給他,每次都是一口回絕。
校花的決絕倒不是在針對蘇立,被她拒絕的蘇立不是第一個也絕對不是最後一個。事實上,校花的追求者中並不缺乏品行兼優的佼佼者,也不知道是她在情感環節上遲鈍,還是太聰明,懂得奇貨可居的道理,對誰都一視同仁的拒絕,永遠心如止水。
這份高傲的矜持沒有讓蘇立泄氣,反而更加堅定了他要得到校花的決心。他是一個有原則的流氓,倒沒有對她用什麼下流手段,但也沒有就此放棄。而是曲線救國,走懷柔路線,做好了打一場持久攻堅戰的準備。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場攻堅戰也會一直的打下去。只是,世事變幻,誰也說不準明天的事情,這一點蘇立死過一次後體會尤爲深刻。就比如現在,蘇立看向校花的目光中少了以往侵略性的慾望,取而代之的是純粹的欣賞,還夾雜上一點猶豫和掙扎。
“目標已經定下來是這個小姑娘了。你對她應該是知根究底吧?交易有把握嗎?惡魔只能通過誘惑導致人墮落,強來是不能把靈魂晶石切割開來的,這個你要清楚。”菲爾的聲音自蘇立腦海中響了起來。
“把靈魂晶石切割出來以後,被切割者會怎樣?”蘇立突兀的開口問道。
“自然是永遠的失去這種品格,不可能再擁有了。”菲爾回答道。
“永遠嗎?”蘇立喃喃自語。
“我問你知不知道這小姑娘的弱點,有沒有交易的把握!”蘇立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菲爾有些不爽了。
“……沒有弱點。”蘇立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最起碼我不覺得有什麼真的能夠打動她,或許我們換一個目標?”
“換目標?開什麼玩笑!你以爲能結出靈魂晶石的傢伙是兩條腿的蛤蟆,隨隨便便就能找出來嗎?”菲爾冷笑道:“能這麼容易找到,是我們的運氣,要是放棄了的話一定會追悔莫及!在這個女人身上多動點心思吧,每個人都會有砰然心動的東西,誰也不例外。不要把人類看得太高尚。忠誠只因爲背叛的籌碼不夠高而已。”
“這事情我來決定,你只要負責鑑定就好了。”蘇立似是有些煩躁。
課程暫時告一段落,因爲這個時間段要開一個短會,所以人流都往會場方向走了過去。這種麻煩的事情蘇立從來不做,一向也只有他這種硬*的傢伙纔敢如此猖獗。然而今天,他破天荒的發現那位乖乖女校花竟然也沒有出勤。很快,偌大的教室便只剩下他和校花兩人了。
“怎麼了,不舒服嗎?”蘇立關切問道。他留意到,校花臉色有些發白。
“沒有。”校花淡淡回答道,繼續安坐着翻書,沒有再理睬蘇立。
正猶豫着要不要再深問下去時,四五票人魚貫而入,分出兩人分別堵在前後門。領頭的,是一個表面上挺陽光燦爛但眼裡卻一股子陰氣的傢伙,他徑直走到校花身邊,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校花沒理睬,蘇立卻敏銳的察覺她身體微微一僵。
“蔣杏妍,我手上有兩張周杰倫演唱會的票,前排最靠近舞臺的,有沒有時間?”那男生微笑道,似乎在很努力保持禮貌,掩飾起他那陰陽怪氣的一面。
校花沒有動靜。
男生凝視着那張讓人垂涎的側臉,等了半分鐘,這張俏臉的主人還是沒有反應,他也不生氣,笑了笑,手指繼續敲着桌面,很紳士道:“你的家庭供你讀大學不容易啊,我甚至還知道,你在課餘的時間還同時兼任着三份兼職呢,你不覺得這樣太辛苦了嗎?和我去放鬆一下吧,這種苦頭你以後也不必再吃了。”
她不理不睬,輕輕咬着嘴脣,她的驕傲從不像身旁這些紈絝子弟那樣放在臉上,但不意味着她沒有她的原則和底線。
冷漠的迴應並沒有讓怪氣男人惱火起來。挑選上校花,恰好就是喜歡她的這種脾氣。他眯起眼睛輕笑道:“最近我換了一個新的專屬司機。本聽說他是個下崗工人所以特別優待一下他,哪知道這位笨手笨腳的司機纔剛上班沒幾天便出車禍了。人是沒事,車卻報銷了。那是我的愛車,我很生氣,正打算要追究這個笨蛋司機的責任呢。本想狠狠拾掇他一番,卻不想讓我得知他的女兒竟然和我是同一個學校的校友,這讓我很是爲難。你說,這個人情我該不該賣一下呢?”
蔣杏妍終於擡頭,神色慌亂地盯着這位富家子弟。
他嘴角微微上揚,知道對方的防線在自己的攻勢下正一點點的崩潰開來了。
“我長得還算不錯,爲人風趣幽默,成績優異,運動神經發達,家世也很好,簡直優秀得不能再優秀了。”他頓了一下,斜瞥了一下即便不說話也覺得礙眼的蘇立。直覺蔣杏妍就是把他拖過來當擋箭牌的,不過他一點也不以爲然,微笑道:“由此可見,我跟這個聲名狼藉的暴發戶的兒子完全不一樣,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該怎麼選。”
蘇立耳朵不差,何況這王八蛋陰險小人最後一句話嗓音不低。讓他擡起頭,冷冷盯着這個口不擇言的傢伙,對方卻只是很乾脆的迴應了一個夾雜着不屑的冷笑。
“我的好意,你可以不接受。不過,我這人脾氣不太好,指不定到時氣就會撒到什麼地方去了。”男生終於撕開了他溫文的僞裝,露出獠牙,、伸出兩根手指將演唱會票推到蔣杏妍桌上:“票我放在這裡,去不去你自己決定,我不勉強。”
他起身後不忘朝蘇立露出一個很欠抽的笑臉,然後帶着小嘍囉想離開教室。
蘇立卻站了起來,擋住對方的去路,笑容有些猙獰。欺負他一直呵護的小花兒,還敢口放厥詞,蘇立是動了真怒了。
不屑地瞟了一眼擋在身前的蘇立,陰險男冷冷一笑:“怎麼了,想幹一架嗎?”
“無所謂。反正看你這傢伙正不爽着呢!說我是暴發戶的兒子我也不否認,我本來就是,我很清楚自己是什麼料,不用別人來提醒。”頓了頓,蘇立的表情變得越發陰沉:“不過小爺我最煩的就是你這種陰陽怪氣的小白臉,自己沒有什麼本事也就算了,還用那麼下作的手段去威脅一個女人,‘廉恥’兩個字,知道怎麼寫嗎?”
蔣杏妍微微動容,換了一種目光重新打量蘇立。
“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看來是皮癢了,乾脆給你鬆鬆骨頭吧。”陰險男獰笑道。
跟在陰險男身後的嘍囉躍躍欲試。可就在此時,短會似乎已經完結,人流開始向教室迴流。
“算你走運了。”陰險男不想把事情鬧大,只得先一步撤離。
蘇立可不怕什麼鬧大不鬧大的。揮動拳頭就想要把這幾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揍趴下。此時,菲爾卻喊住他:“先不急着動手,留着他們有用。”
雖然不情願,但蘇立還是帶着疑惑把拳頭放了下來。
蘇立發現校花望着窗外天空怔怔出神,似乎在思考着什麼。並沒有去碰那演唱會門票。
“你真的要去,蔣杏妍?”蘇立皺眉道:“如果你不願意去的話,這件事情我扛下來了。”
“你要幫我?你幫得了嗎?幫了後我不去看演唱會,是不是就要陪你去看電影了?”她輕笑道,笑聲中有點冷意。
這種怨冷的感覺蘇立還是第一次從校花蔣杏妍身上感覺到。她的話聽上去很刺耳,但是一語中的,蘇立聽着有點不舒服卻無從反駁。是啊,自己和那個陰險男不過是一丘之貉而已,都他媽不是個東西,有什麼資格去說別人?
蔣杏妍看得很通透。
“我不會去的。我有自己的驕傲。”說完,她將演唱會票撕成碎紙片,丟進廢紙簍內。
“對不起。”蘇立尷尬笑道。
“不用道歉,你比那些傢伙強多了。”蔣杏妍燦爛的笑了笑,笑容恰到好處,既拉近了和蘇立的距離,又保持着適當的距離:“我想不到你竟然會爲了我挺身而出,謝謝。”
蘇立頓了一下,破天荒赧顏了,笑道:“我也沒有多想,只是覺得身爲男人應該站出來而已。而且,我可是還沒死心。嘿嘿,你懂的。”
“嗯。你是好人,我們可以做朋友。”蔣杏妍輕笑道,笑容比剛剛又真誠了好幾分。
“被髮好人卡了,我該高興嗎?”蘇立一臉苦相,嘟囔道:“朋友啊……被判死刑了。”
“別貪心,做朋友已經很不錯了。我的朋友不多,你算一個了。”蔣杏妍笑意更盛。
說起來蘇立還是第一次和校花蔣杏妍這麼愉快的聊天。直到上課鈴再一次不識相的響起時,兩人才不得不中斷了談話。
朋友……既然是朋友,那麼這陣風雨我就替你擋下來吧。蘇立暗暗下決心道。
腦海中迴響起了菲爾夾雜着嘲諷的笑聲。
“很好笑?理解不了?”蘇立冷不丁的打斷了他的笑聲:“惡魔就是惡魔,一點人性都不瞭解。”
“人性……這東西我還真的一點也搞不懂。不過我卻知道,你很愚蠢,非常的愚蠢。”菲爾嗤笑道:“三言兩語間便讓那個女人給欺騙了。你忘記了,你最原始的慾望是什麼了嗎?你想佔有那個女人!即便是現在,這種想法也都沒有改變!你的實力,你的手腕,比剛剛那個上不了檯面廢物要強上一百倍,只要你想,你絕對可以讓那個女人成爲你的人!可是你卻沒有這麼做,反而要,‘保護’她?真是太可笑了。”
蘇立滿臉的不以爲然:“忠於慾望的,是禽獸。忠於感情的,纔是人類。這種事情跟你說,說不通。談點別的吧,剛剛你爲什麼要制止我把那幾個混蛋收拾掉?”
“我找到這個女人的弱點了。”
“什麼?”短暫的震驚以後,蘇立收斂起自己的驚慌情緒,沉着道:“就剛剛那幾個不上臺面的貨色?”
菲爾冷冷一笑,說:“不要自欺欺人了。你的洞察力應該也能很輕易的看出來纔對!”
蘇立無言以對。
要向她下手?
要誘惑她墮落?
要把她這份善良給腐蝕掉?
菲爾見蘇立遲遲沒有回覆,嘲諷道:“下不了手?需要我來代勞嗎?”
蘇立咬了咬嘴脣,沒有說話。
朋友……
“你還猶豫什麼呢?當她遮風擋雨的傘?愚蠢!你能幫她擋過這次,那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你能幫她擋一輩子?別傻了!”菲爾冷笑道:“能結出純潔靈魂晶石的人可不好找。剩下的兩天半左右時間,再次找到的機率可不高。那老頭兒可不好說話,不能順利交差的話,你覺得他放過你的可能性有多高?”
蘇立天人交戰。
“更直白的說吧,你不想活下去?你不想再見到你的母親?”
僅剩的那點掙扎煙消雲散。蘇立的眼神漸漸冷了下來:“果然,你是一隻十足的惡魔。”
“本來就是。那麼?”
“我來做。”蘇立面無表情道:“美麗純白的花兒,即便要凋零,也只能凋零在我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