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登仙會

四川峨眉山脈。

大峨、二峨倆主峰相對,遠遠望去,雙峰縹緲,猶如畫眉。橫看成嶺側成峰,這種陡峭險峻、橫空出世的雄偉氣勢,讓人望而生畏,就連詩仙李太白有“峨眉高出西極天”、“蜀國多仙山,峨眉邈難匹”之讚歎。

峨眉山以多霧著稱,常年雲霧繚繞,雨絲霏霏。瀰漫山間的雲霧,變化萬千,把峨眉山裝點得婀娜多姿,仿似人間仙境。旅遊的話,這絕對是一個美景不可勝收的勝地。可是誰又想到了,在嬉戲於這人間仙境的同時,他們與傳說中的仙人已經觸手可及?

當然,這“仙人”並不是真正的仙人,不過除了不能與日月同歲以外,他們已經無限接近於人們認知中的仙人了。這一類人在侷限的小圈子中,有着一個比“仙人”更加正式的稱謂,那就是“修真者”。

詩仙李太白又云“蜀道難難於上青天”,除了詠歎蜀地山脈延綿道路不通以外,這話對於修真者來說有着另外一層不同的涵義,那就是蜀道確實是條通天之路。每三分之一個甲子,也就是二十年的時間,峨眉之巔都會有一場修真界的盛會,名爲“登仙會”。魚躍龍門,脫穎而出的一人,便有資格獨得萃聚三分之一甲子的天地靈氣洗髓,真正的脫胎換骨,說是直上九重天也不爲過。

道盟數百家數千年時間的傳承,英才俊傑何其多。然而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參與這二十年一度的盛會。限制條件不多,但卻已經讓絕大部分的覬覦者望而卻步了。

第一是與會者必須爲黃膚黑髮的華夏人。這是理所當然的了,華夏大地上的寶貝,又怎麼可能便宜了外人?這有些壟斷的味道,不過壟斷者是道盟這個華夏本土土生土長的龐然大物,誰敢有微詞?

第二就是參加者必須爲“仙”,而且“仙齡”不得超過二十年。也就是說,與會者已經被侷限在修真時間不超過二十個年頭的修真者之間。必須爲“仙”這一點好理解,至於把年限現在二十年之內,這其中自然有勉勵天才英年之意,但更多的是爲了限制那些上了年紀的道盟元老級別人物重複參賽。不說須彌仙境中的珍稀天材地寶,光說那易筋洗髓的造化,這等誘人的條件誰不動心?修真者儘管不能與永壽無疆的真仙相提並論,但修真界中活出個兩三百歲的還真大有人在,要是放任他們與小輩同臺競技,那還得了?這也叫什麼登仙會了,直接叫修真界第一武道大會就算了。

前兩個條件算是硬條件,最後一個則是最關鍵也是最重要的軟條件。那就是必須持有昇仙令纔有參與登仙會的資格。在每一屆登仙會開始之前,都會有一百零八枚昇仙令分發出去,這樣就限制了參與登仙會的人數最多也只能到一百單八,暗合天罡地煞之數。至於這流落出去的令牌如何獲得,則要各憑本事了。登仙盛會之上,可以說是認令不認人,只要在參與這盛會之前交驗令牌作爲記認即可。那怕是十惡不赦的大奸大惡之輩,只要不與兩條硬性條件相悖,也可以獲得這登仙的資格。若沒有令牌,即便是再天賦絕倫之輩也只得望洋興嘆,乖乖的充當一個旁觀者。

大峨峰金頂之上,有着一處以奪天地造化神通開闢出來的須彌空間。此處正是峨眉山脈天地靈氣之聚合點,也就是每一屆登仙會的舉辦場所。

須彌空間入口之外,高聳入雲的蒼松樹下,兩位鬚髮皆白的老人家施施然對弈着,旁若無人。一人黃巾氅服,面容慈和,棋子起落大氣磅礴,一派長者之風。另外一人羽扇綸巾,面目肅然,偶一舉手投足,無一不帶風雷之勢。兩者動靜分明,卻同樣的道骨仙風,只看一眼便讓人不由得心生神往。

登仙會還有小半個時辰纔會正式開始,然而在離兩老數丈開外的地方,早已匯聚了小半百年輕問道者,隨着開幕的逼近,踩着飛劍法寶之流陸續登場的絡繹不絕。已經到場的,都只與自己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小團體之間涇渭分明。敵對還談不上,但相互之間絕對沒有什麼好面色,畢竟洗髓易筋的名額只有一個,接下來其餘所有人都是敵人了,鬥到最後連自己人都可能是競爭對手,因此誰都不敢人任何人掉以輕心。

獨獨例外的是人數最多的一個團體。除了人數以外,迥異於他人的是他們的氣度,相對於其餘人的警惕與戒備,他們多上了一分氣定神閒,旁若無人的態勢似乎完全不把其餘競爭者放在眼內一樣。這批人都一臉悠然,唯獨有一個人始終陰沉着一張臉,正正是之前被艾莉絲一擊炸飛的天道門嘯月宗少主,而與他一道的,自然是天道門其餘宗門的才俊了。

在場的幾乎囊括了華夏修真界年輕一代的翹楚,然而誰也沒有因爲等待而有所不滿。而偶爾投向堵在通道門口兩個老頭子的目光,更是隻有敬畏而不作他想。

行事雷厲風行的老者捋着花白鬍子,掃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年輕修真者們,搖頭感嘆道:“……筋骨稀疏修爲平常,心浮氣躁完全不懂內斂。除了幾個勉強能入法眼的小鬼以外,其餘的都是濫竽充數的傢伙。無罪大師,這修真界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這讓我們這些如風中殘燭般老不死如何安心瞑目?”

法號無罪的慈祥長者合掌一笑,說:“方老,你就別裝了。就你這修爲,再活個半百不成問題,什麼風中殘燭就是放屁。再說了,這批年輕人也沒有你說的不堪,只是上一屆的修真者太驚豔絕倫,相較之下才略顯遜色而已。”

“那也是。你我主持這登仙會也有百年五屆,也只有上一屆登仙會讓我倆都心驚膽顫,都是刺頭啊!”方姓老者回憶往昔,不由得一陣陣感嘆:“鬧得最跳的還是那個蘇驚鴻!上一次把我們折騰得有夠慘的,整個須彌仙境都差點讓他給毀了……但是不得不說,他確實是千年一遇的奇才!本以爲這樣的奇才會一飛沖天,哎,可惜了……”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無罪大師面上也現出了幾分惋惜,但隨即抹去,斜了一眼臺下的年輕修真者,說:“是非對錯,不應該由我們這些旁人去評判,不如着眼眼前人來得有意思……方老,這一次看好誰?”

方姓老者定睛細看了諸位修真者一會,緩緩開口道:“這些小崽子修爲相差不遠,都是築基以上金丹以下,誰能走到最後很難說。不過修真者的實力有一半體現在法寶之上,這一點家底豐厚的三門四家占上不少便宜,優勝估計最後還是從他們之間決出。本來我是比較看好餘老太婆家那三個小鬼的,但卻莫名其妙的退出了,可惜可惜……”

“我聽說了是天道門的老傢伙搞的鬼。哼,實力是有了,可爲了取勝而做出這種讓人不齒的勾當,龍頭老大的位置,看他們也要坐不穩了。”無罪大師臉帶不屑道,顯然對天道門暗地裡的勾當也知道一些。

“我們拭目以待好了……時辰已經差不多,一百零八枚昇仙令,順利回收回來的現在看來只有*十枚了。無罪大師,要不我們開始吧?”方姓老者詢問道。

無罪大師欣然允諾。兩人便朝那羣年輕後輩招了招手,各人都以真元託送,白玉打造的昇仙令紛紛懸浮到了兩老的眼前。

昇仙令由兩老親自制成,只消一眼就能夠分辨真僞,略略掃過,兩老都紛紛點頭,坐實了所有人的參與資格。

然而兩老還沒有來得及宣佈登仙會正式開始,一陣由遠而近的吵雜引擎聲音卻讓兩位長者同時皺起眉來。

須彌仙境雖說連接峨眉山脈,但是崇山峻嶺間部下的陣法禁制多不勝數。凡人不要說穿行,連接近也不可能。能穿越過重重禁制,那麼說明來人只可能同樣是修真者,但即便是隻有低階煉氣修爲的修真者也不乏駕馭法寶飛行的本事,誰又會駕車過來?

事實上,駕馭法寶吃西北風飛到這峨眉金頂並不如看起來那麼拉風,而且這百來人中開不起小車的還真絕無僅有。只是修真者就應該有修真者的覺悟和尊嚴,參加的是又是這樣神聖莊嚴的盛會,開小車到來絕對是丟臉丟到無以復加的地步,誰也不願意做這種自掉身價的事情。

可他們馬上就發現自己錯了。沒有最丟臉,只有更丟臉。這從他們看到一輛土紅色的廉價夏利闖入視線時便有這種感覺,而這輛夏利似瘋狗般直愣愣的撞在了兩老身旁的蒼松樹上時更是深以爲然。

廉價夏利與樹幹撞了個兩敗俱傷,車頭深深凹陷下去的同時老松樹也被撞得搖搖欲墜。奇蹟的是這位駕駛夏利的猛人毫髮無損的從中爬出來,好奇的四處張望了幾眼以後,大聲喊叫道:“我是來這裡參加登仙大會的,誰是工作人員啊?我的車撞壞了,麻煩幫忙聯繫一下保險公司過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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