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琀幀皺起眉,對那兩個人很是不悅,“他們只是因爲你和那個女人長得像,就妄圖將你從我身邊奪走。”
她柔軟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讓他的情緒平緩下來。
“沒關係,我不會離開你。”
蜂蜜一樣柔軟甜美的話語灌入白琀幀的耳朵,他心中一軟,收緊了手臂。
這樣的一句話,哪怕讓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絕對不會猶豫,只因說這句話的女人是葉非茶,所有的無意義都變得光彩非常。
“對了,你還記得那天晚上的釵子嗎?”
葉非茶輕聲問道。
“什麼釵子?”
“洞房花燭夜。”
葉非茶語調稍稍有些彆扭。
記憶中的那天晚上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所有的美好都一夜降臨。
十里紅妝的長龍,盛大的晚宴,站在燭光之中落落挺拔的白琀幀,他漆黑而神情的眼眸,他盯着自己一眼都不眨的而孩子氣的模樣,到現在想起來也讓她的心臟砰砰直跳。
她總是有這樣的特殊能力。在回憶過去的時候,那記憶的情感過分鮮明,以至於能讓她重新體會到當時的心情。
“洞房花燭夜?”
白琀幀一慣寡淡的語調染上了一絲曖昧。他鼻尖輕輕蹭了蹭葉非茶的鼻子,笑道:
“本作只記得洞房花燭夜的你,其他,什麼也記不得了。”
低沉喑啞的話語像羽毛一樣輕輕撓着葉非茶的心,讓她面色泛紅。
“說正經事呢!”她推了他一把,“你不記得了嗎?是那隻釵子啊。”
“釵子……”白琀幀皺起眉,細細思索了一會兒,眼中漸漸清明起來,“那隻釵子,興許踏月收起來了吧,你又不捨得戴。”
“我讓她去找了,”葉非茶看着白琀幀的眸子,“以後我就戴着了。”
白琀幀心中一陣暖流緩緩淌過。他點頭,聲音低沉:
“只要你喜歡,本座將天下所有的釵子都給你搜羅來。”
“好。”
葉非茶笑彎了眼眸,點點頭,便起身,朝裡屋走去,沒有讓白琀幀看到她並沒有笑至眼底。
她朝裡屋的踏月走去,看看她有沒有找到那隻至關重要的釵子。腳步有些虛浮,她雖然努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但是依然有些呼吸急促。
“夫人,我找到了!”
眼前是一幅桌子上擺滿了大大小小首飾盒的圖景,踏月滿面興奮地捧着一個雕刻精美,鑲嵌着無數珍珠的盒子,遞到葉非茶眼前。她勉強笑了笑,接過盒子,打開,盒子發出“啪嗒”的輕響,紅色絲絨的內襯上,靜靜躺着一隻金釵。
閃耀的發涼,在燭光下散發着誘人光澤。這支金釵的做工堪稱完美,打磨得極其細緻,上面鑲嵌了火紅的瑪瑙和紅寶石,興許是爲了配她火紅的嫁衣。
白琀幀對她是真的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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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口中一陣苦澀,眼前甚至有些微微的發黑。
“踏月,幫我戴上。”
她走到梳妝檯
前,坐下,看着鏡中的自己。打磨得和現代水銀鏡子沒什麼兩樣的銅鏡中清晰映出了她的身影,窈窕曼妙,但是那張臉上的表情卻有些蒼白。
白琀幀走進來,接過踏月手中的釵子,認真地在葉非茶頭上比劃了幾下,找到一個最好看的位置,斜斜插了上去。他蒼白的手指輕輕擡起葉非茶的下巴,望着鏡中如畫的女子,抿脣:
“喜歡嗎?”
“喜歡。”
她點點頭,微微眯起眸子。
鏡中兩個人的身影緊緊貼在一起,白琀幀冰涼的身體讓她心中燃燒的滾燙情緒微微平復了一些。
“去吃飯吧。”
她抓着白琀幀的手,擡頭,衝他莞爾一笑,眼神清澈美麗。
那一天在山下相遇的經歷似乎就被葉非茶忘在了腦後,但白琀幀卻一直沒有放輕鬆警惕。他知道,葉非茶遠遠要比她表現出來的聰明得多。
不知道葉非茶出於什麼心理沒有詢問他關於關默喬和蘇季千的事情,但他明白這個女人一定正在心中默默盤算。有些頭疼,他第一感覺到喜歡一個有頭腦的女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畢竟很難控制。
但反過來說,倘若葉非茶那麼容易被人控制,他也便不會這麼喜歡她了,不是嗎?
其是白琀幀的心中一直非常糾結複雜。
他不知道,他久久不能做出決定,到底將不將葉非茶的記憶控制。當初在她還沒有全身心接觸自己的時候,他爲了將蠱王植入她的身體,甚至不惜讓關默喬將她玷污。
這雖然在後來救了他一命,但也永遠成爲他夜裡難以入睡的夢靨。
他親手將自己最愛的女人送上了別的男人的懷抱,毫無怨言,主動而可笑。
如果不控制她,她不會留在自己的身邊,她會開開心心地跟關默喬那個根本配不上她的濁世男子在一起,爲他生一個孩子,然後永遠活在他的陰影中,爲他做出這樣或那樣的犧牲,甚至犧牲她的本性。
她可能會被關默喬改變!
想到這裡,白琀幀的胸口就忍不住瘋狂劇烈的疼痛。
他不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
可是如果控制了她,改變了他所有的記憶,她就能心甘情願地和自己在一起,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她面上慵懶可愛的笑永遠是屬於自己的。
等到這陣子風波過去,她也不用再無趣地住在山上,他們兩個人可以攜手行走江湖,快意瀟灑。
如果她不喜歡殺人如麻,他可以允許她在旁邊提點着自己,哪些人要殺,哪些人不要殺——這葉非茶理應得到的生活!絕對不是像一隻被關在鳥籠中的金絲去一樣處處受到束縛。
哪一樣生活對葉非茶來說更好更值得選擇?
當然是後一種!
更何況他遠遠要比關默喬更懂得給她空間和時間,這是這個女人渴望的東西。儘管他沒有在關默喬面前提起過,但是那個男人強大的佔有慾並不符合她自由的天性。
就像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動過葉非茶的身體。
上一次在狐界,葉非茶半夢半醒之間是他在召喚蠱王之後讓她看到的假象,只是想看一看她的反應而已。不出所料的失望,她一如既往地排斥自己。
他也做出了這個決定,在葉非茶身上懷有關默喬的孩子期間,他絕對不會碰她一根手指。
白琀幀負手而立,山巔上漂浮着些許渺渺的白霧,縈繞在他身邊。遠處看過去,他就彷彿謫仙一般清塵出世,寡淡蒼涼。
他將葉非茶貿然帶下山,不是不知道關默喬他們也在,相反,他對關默喬的行動掌握地一清二楚。他知道這樣做非常孩子氣,但是,他想賭一賭。賭注就是葉非茶。
他要看一看,到底是製造的完美的記憶和對她千般萬般好的自己對她來說更有價值,還是關默喬那個傷害她傷害得千瘡百孔的男人對她來說更有價值。
不過他很有自信。
離羣索居的生活造就了白琀幀寡言孤立的性格,也讓他不那麼瞭解“愛”是什麼東西。
他不相信葉非茶對關默喬的愛能夠衝破蠱王和自己咒術的束縛,將那兩個人連接在一起。那不可能。
男人們或許都很孩子氣,就在白琀幀仔細思索着自己的這個賭注的時候,在蘇季千和孟江一致極力反對的聲音中,唐落星興奮又緊張地踏入了關默喬暫居的府邸,也就是王知遠的家。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一座王府。和關默喬很相襯。
唐落星將自己打扮得清純動人,一雙杏眼含情脈脈,根本看不到旁邊的蘇季千和孟江似的,一個勁兒朝關默喬看。那眼神幾乎都能融化成水了。
“還是這樣不知道收斂。”
關默喬如果真的做了那種傻事,他發誓,他蘇季千這次絕對不會插手,就讓他眼睜睜看着自己失去葉非茶,給他一個狠狠的教訓。最好讓這個腦子裡有泡的男人終生不娶,孤獨以終老,也沒有孩子。
開玩笑,葉非茶的孩子怎麼可能給他?給了他的話,他還有什麼機會去做舅舅?
蘇季千微微側過頭,翻個白眼,在心中對關默喬詛咒一萬遍。
唐落星纔不理會孟江和蘇季千不善的目光。她只需要拿住關默喬就好了,只要關默喬爲她神魂顛倒,到時候那兩個臭男人,還不是她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情?
唐落星幾乎能想象到將這兩個人折磨的體無完膚的場景,脣邊流露出得意兇狠的笑容,雙拳不自覺在袖中捏得死死的。
這該死的,她可是記得上次這些人是如何在大庭廣衆羞辱她的!還有那個令狐禮!哼!還算他識相,沒有再讓她在京城遇見過他,不然她一定讓她吃不了兜着走!
不過唐落星自己也知道她就是說說而已。真的遇見了令狐禮,她照樣只有捱打的份兒。所以最重要的,還是抓住關默喬,絕對不能讓他回到葉非茶身邊。
感覺到關默喬冰冷的目光,唐落星連忙莞爾一笑,朝前走去:
“喬哥哥……”
還沒走出兩步,她的聲音驀地就顫了起來,雙腿也在原地發軟,邁不開下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