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雪安靜躺在牀上休養了兩日,身上幾處燙傷仍是火燒火燎的疼,不過相比剛受傷那會兒已好了許多。也總算能開腔說話了,雖然嗓音粗啞得像鴨子叫……
這兩日,來看她的人不少。最尊貴的客人要屬定王和墨鳶姐姐。墨鳶姐姐聽說她險些命喪大火之中,又是心驚又是慶幸的,還激動得落下淚來。楚父也來了,不過只坐了片刻就走了,倒好像是在躲着什麼人一樣……還有就是秋寒和書生兩個,算是代表大夥來探望她。秋寒聽說了是容止不顧性命之危從大火中救了她出來,雖然還嘴硬地說出‘要換做是他一樣也能做到’這種話,不過看得出,他對容止的態度已發生了些改變,不再似從前那般充滿敵意。
至於冥月隱月姐妹,她一醒來就安排她們兩人入宮陪伴保護明熙,以防顏雲歌趁她受傷之際再弄出什麼亂子來。
仲伯也來看過她幾次。因她臥牀養傷,仲伯不好接近,就隔着屏風向他稟告府裡的一些情況。每次提及容止時,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儘管仲伯一直聲稱容止的狀況很好,可她總覺得仲伯的聲音隱隱有些暗沉,像是在極力壓抑着什麼。
她每日總會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詢問容止的情況,每個人都說容止很好。可她不明白的是,既然容止的身體狀況很好,何以到現在都不來看她?即便大夫說,她們都需要靜養,但以對容止的瞭解,他可不是個會‘墨守成規’、乖乖聽大夫話的人。尤其那日的情形那麼驚險,若他再晚出現一時半刻,她恐怕就要葬身火海。容止不可能不擔心她的……
正在她沉吟忖思之時,外間傳來開門聲,隨之響起一個丫鬟陌生卻畢恭畢敬的聲音。
“少夫人,奴婢給您送餐來了。”
不是凌翠!
緋雪心機一動,下牀,隨意披上一件外裳,然後走向外間的圓桌旁落座。擡眸看一眼爲她盛羹湯的丫鬟,年紀大概在十五六上下,瞧着面生得很。
“你是哪裡的丫頭?怎麼我從未見過你?”
狀似不經意地問。緋雪接過羹湯,舀起一勺送至嘴邊吹涼。
丫鬟有些意外少夫人居然會主動開腔同自己說話,一時有些受寵若驚,忙回道:“奴婢在竈房幫廚。今日凌翠姑娘去得晚了些,竈房管事生怕餓着少夫人,就差遣奴婢來給少夫人送餐。”
緋雪喝了口雞汁羹,似乎覺得味道不錯,又連着喝了兩口。
“少爺那裡,也是你每日按時送餐過去嗎?”
碰的一聲門響,凌翠氣喘吁吁地跑進來,來不及阻止,就聽那丫鬟說,“少爺?少爺至今仍昏睡未醒……”
鏗鏘一聲,湯匙掉入碗裡,滾燙的湯汁濺到了緋雪手上,她卻毫無所覺。驀地站起,身體卻一陣劇烈的搖晃,險些癱軟在地。
“姑娘~”
凌翠一個跨步上前,急忙扶住了她。緋雪卻猛地甩開她的手,轉過頭來死死地瞪着她,赤紅的眸子如同能滴出血來。
“你說,他怎麼樣了?”
凌翠自知瞞不住了,撲通跪倒在她面前,眼睛一紅,淚珠似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滑落臉龐。
“姑娘,奴婢該死,奴婢不該瞞着您。姑爺的情況很不好,他傷得很重。聽隱月說姑爺當時從火中把姑娘救出來就暈了過去。這一昏迷,就是整整兩日,直到現在也未睜開眼睛。仲管家把能請的大夫都請來的,甚至連宮裡的太醫都請到了府上。他們看過後,都說姑爺傷得很重,若是這一兩日再不醒,只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