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夜影的消息剛傳來,宮裡傳太皇太后旨意的太監也隨刻就到。與其說‘旨意’,不如說是一封信更貼切些。太監並未宣讀,而是直接將信遞與緋雪,讓她自己去看。
緋雪、夏侯容止一起看完了這封信。信的內容很簡略,卻可看出是太皇太后親筆所書。由於太皇太后長久病弱,又多年不曾握筆,寫起信來想必十分勉強,單看那歪扭不甚工整的字跡即可知。
見她們看罷了信,宮裡來的大太監又將另一個‘東西’遞與緋雪。緋雪打開精緻錦匣一看,藏於錦匣內的赫然正是她曾用來敕封‘攝政王’的鳳印。
這東西不是該交給後宮之首的顏雲歌嗎?怎麼反倒給了自己?
緋雪正一頭霧水不知所云之際,那名大太監說話了:
“太皇太后感念中宮失德。而幼帝年小,尚不足以自保。只恐有人會對其施以傷害,故在臨終前將幼帝託付於世子妃。太皇太后說了,偌大的錦朝皇都,唯有世子妃纔可與那人相抗,進而確保幼帝周全。望世子妃年念及她老人家一片慈心,能承此重任。有世子妃在,太皇太后九泉之下,方能瞑目。”
嗬,好大的一頂帽子扣下來!
緋雪輕勾粉脣,露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卻隱隱夾雜苦澀。太皇太后真是丟了好大的一個‘包袱’給她!保護幼帝,便意味着她要與顏雲歌分庭抗禮,而以後的日子勢必要周旋在陰謀與算計之中,再難尋得平靜。
“若你不想……”夏侯容止戛然止聲,暗惱自己不該這般小覷了她。在這世上,他們本該是最瞭解彼此的人。正如他縱使有千萬般不捨,最後也一定會爲了皇朝利益而選擇隨軍出征一樣,他的緋雪,這個令他這個男子都自拂不如的堅強女子,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幾乎已昭然若揭。
他們本就是一類人。在大是大非面前,自己的意願永遠只會排在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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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夏侯容止下朝後就直奔鎮南王府。出人意料的是,他竟把愛妻顏緋雪也帶來了。
當木婉兮看見小夫妻倆手牽着手走入花廳時,眸色微微一閃,卻巧用笑容掩飾住錯愕不快。而夏侯儀顯然就沒有她這種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了。看見顏緋雪,臉立刻就沉了下來。
“我喚你來府中議事,誰讓你把她帶來了?”
話一出口,花廳裡的氣氛瞬時降入冰點。
夏侯容止腳下戛然止步,看着座上的夏侯儀,一雙黝黑深眸若裹了寒冰般,冷得叫人不寒而慄。
“我與她已成婚。我即是她,她亦代表的是我。既然你不歡迎她,那我也沒有必要繼續留下來。我們走!”說罷,腳下一旋,頭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等一等!”
木婉兮急忙出聲叫住了他,卻遭到夏侯儀一聲冷冷訓斥:“孽障!他想走就讓他走,你叫住他做什麼?”
木婉兮有些無奈地看了他一眼,“王爺,你和容止是親生父子,到何時這也是無法更改的事實。哪有親父子間還這般生氣計較的?何況大軍出征在即,王爺爲帥,容止作爲先鋒官,難道你們不該以大局爲重嗎?若然連身爲主帥與先鋒官的你們都貌合神離,那這場仗焉有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