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馬車徐緩地停在了定王府外。謹慎起見,緋雪沒有立即走下馬車,而是吩咐書生前去報備。‘顏緋雪’這個名字,對於定王府衆人來說並不陌生。門口守衛一聽馬車裡坐着的人是‘顏緋雪’,將信將疑之下,立刻跑去向主子稟告。而定王宇文拓博親自出門相迎,卻在緋雪意料之外。
踩着腳蹬,當抱着孩子的緋雪出現在宇文拓博眼前時,後者的訝異遠要比看見緋雪懷裡抱着‘小皇上’來得更加驚奇。
本以爲今生再也不會見到她,不想還能有相見之日。訝異錯愕的同時,宇文拓博漆黑似墨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是淡淡的欣喜。
而此時,被緋雪抱在懷裡的宇文明熙漸漸有些不安分起來。小孩子本就好動,好奇心又格外強些。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滴溜溜轉着,對什麼都充滿好奇的樣子,探頭探腦地四下觀賞起來。
只他這一露頭,卻暴露了臉容。藏身附近的‘眼線’們俱是蠢蠢欲動了起來。
“誒,那個孩子……”
“快,拿出畫像看看。”
未免被發現,兩個人躲進巷子暗處,悄悄拿出畫有小皇帝樣貌的畫像圖卷,攤開來一看……
“是皇上沒錯!”
“快去稟報將軍!”
他們自以爲‘神不知鬼不覺’的舉動,殊不知,早已落入宇文拓博眼中,一個凌厲的眼色,幾名暗衛便作勢要將那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剷除,不想卻遭到緋雪的阻止。
“且慢!何必費精力去與幾個登不上臺面的跳樑小醜周旋。還是定王沒有足夠的自信可以保護我和明熙?”
聞言,宇文拓博微不可見地撩了下嘴角。這個顏緋雪,還是老樣子。見到他總要逞一逞口舌之快才行。也罷,即便殺了那幾個人,該知道的,顏霽父女早晚也會知道。他又何必多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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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緋雪?”
墨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見的真的是緋雪,是緋雪沒錯嗎?
一層水霧驀然蔓上眼瞳,喜極而泣的眼淚瞬時滑落眼角,在精緻嬌美的臉頰上留下一道道狂喜的痕跡。
三年多的別離,再次相見,感慨良多的不只是她,緋雪同樣也有口難言。再次見到墨鳶,她只覺得恍似隔世。曾經的種種如走馬看花一樣地在腦子裡飛快閃過,伴隨着喜怒嗔怨。然而再相見時,她卻恍然發現,自己其實從未怨恨過墨鳶。
也許,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墨鳶嫁給容止必然有她的苦衷。那時候她選擇用憤怒來表達內心的震驚,其實泰半緣於她們對她的隱瞞。倘若墨鳶說了,容止說了,哪怕她們之中任何一個人對她言明此事,她也不會在乍然得知墨鳶嫁給容止時那般的驚慌錯亂,更不會憤而選擇遠離。其實說白了,她只是怨怪她們不曾給予她足夠的信任……
朋友之間的‘敘舊’暫且放在一邊,緋雪此時有更重要的事。看向宇文拓博,她鄭重而堅毅地說道:“請定王派人增援容止。他正在城外苦戰。”
聞言,宇文拓博深邃冰冷的眸子劃過一絲微瀾。他就說,怎麼只看見顏緋雪,卻並未見到夏侯容止?明明他所得到的消息,是夏侯那傢伙已經尋到了顏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