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同樣在震驚下變得不知所措的人,就這麼面對面站在酒樓的入口處,久久都沒有動作。
到底還是緋雪反應快些,迅速整理了面部表情,波瀾不驚的面容下,彷彿並不曾因他的出現而有一絲動搖。
“冥月,我們走!”
冥月連忙抱起小明熙,隨之一同走出酒樓。
然則,就在緋雪與夏侯容止錯身而過的時候,卻冷不防被其緊緊的扣住皓腕。男人用力之大,生怕這一鬆手,她又會自眼前消失似的。
“別走~”
口中艱澀地吐出兩個字,暗啞的嗓音包裹着深沉的痛楚,令聽者無不感到心酸。
以爲緋雪會用力甩開他的手,再不然疾言厲色亦或冷嘲熱諷……然而,通通都沒有。她只是側過臉來,脣角掛着微笑,七分冷漠三分疏離,輕描淡寫地問道:
“閣下認識我嗎?”
夏侯容止好似被狠狠甩了一巴掌在臉上,並不很痛,卻難以忍受。爲什麼?爲什麼要裝作不認識他?他情願她打他罵他,情願她對他怒目而視,那樣,至少證明她依然在乎。
“雪兒,別這樣,我們之間有誤會,我可以解釋三年前的事……”
緋雪聽罷,又是雲淡風輕般的一笑,“我想閣下大約是認錯人了,我並非你口中稱喚的‘雪兒’。流雲是我的名字,這裡的人都會稱我一聲‘流雲公子’。”
“你……一定要這樣嗎?”
緋雪勾了勾脣角,臉上的表情始終淡淡的,“我不明白閣下在說什麼。你我既然從未相識,那麼我怎樣又與閣下有什麼關係呢?”
言罷,輕輕甩開他的手,決然離去。
直到登上了馬車,緋雪緊捏成拳的手都沒有鬆開。他來了!他怎會來?他爲什麼要來?在她的心已逐漸平靜的當下,他爲何又要出現?
“娘~”
坐在冥月腿上的明熙訥訥地叫了聲。大人之間的事他不明白,只道娘是因爲他剛剛亂跑而生他的氣了,小臉呈現出心虛的表情。
而冥月,則有些不安地看着緋雪。儘管小姐再怎麼掩飾,當那個人出現的時候,小姐所表現出的瞬間的震驚仍可看出她對那個人的在乎。要不是因爲在乎,她又何必如此驚訝震愕呢?
唉,說到底,這都是她惹的禍。在見到夏侯容止的一瞬,她就該遠遠躲開,怎麼腦袋一熱,居然又回到了酒樓?要不是她的牽引,也就沒有所謂的‘久別重逢’,那麼小姐此時也就不必這麼煩惱了。
眼睜睜看着馬車漸行漸遠,夏侯容止俊逸的五官呈現出痛苦的扭曲,即使雙腳拼命地想要追上去,卻又怕緋雪一句‘不認識’再次將他傷得體無完膚。緋雪不肯聽他解釋,他究竟該怎麼辦?
誠然,夏侯容止的全副心神都在緋雪身上,對其他人則是目不能視。可他身後的夜影卻有一個天大的發現,“衛主,緋雪小姐那名女護衛抱走的好像是小皇帝。”
“你確定?”
聞聲,夏侯容止收攝心神,語氣嚴謹地問他。事關小皇帝,此事半分也不能兒戲。
“卑職並不能百分之一百的肯定。不過往昔卑職跟隨衛主在宮中行走的時候,也曾見過小皇帝那麼幾次,方纔被緋雪小姐帶走的小男孩兒確與小皇帝十分相像……”
這種事情,在沒有得到確認前,誰也不敢百分之一百的肯定。故夜影的話也是有所遲疑。
不過,只要是關於小皇帝的消息,他們就堅決不能放過。
夏侯容止原本死寂空洞的雙眼驀地閃過一縷精光,薄脣亦輕不可見地勾起。
雪兒,很快我們就會再見面的……到時候,我一定不會再放開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