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容止一言不發地走到她身前,半蹲下身。緋雪毫不客氣地往上一躍,美眸中有一絲狡黠的笑意漾了開來。
揹着她走了半晌,夏侯容止卻始終氣息平和,一點也不覺着累似的。伏在他背上的緋雪則有些昏昏欲睡了起來。
發現背上的人兒沒了動靜,夏侯容止小心放了她下來,剛要睡着的緋雪卻還是被驚醒,睜着一雙迷濛的美眸看着他,然後綻開雙脣,露出一個憨憨的笑。也唯有在他面前,她纔不必再用一副精明的樣子來僞裝自己。鎮日裡生活在機關算盡、爾虞我詐的環境裡,真真是累極了。
尋了一棵遮陽的大樹下席地而坐,緋雪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他也坐下來。不想,他卻是枕着他的腿直接躺了下來。
難道是揹着自己走了這麼久,累了?緋雪忍不住腹誹,心裡忽然生出小小的愧疚來,於是索性由着他去。
一束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撒下來,剛好射在他臉上。他閉着眼,好似不堪其擾,劍眉微微向上挑起不悅的弧度。緋雪便用雙手遮住他的臉,爲他擋去陽光。
時間,在靜謐安然中流淌。緋雪爲這一刻的‘歲月靜好’而心醉不已,不禁暗暗心道:若是時間能停在這一刻該有多好。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緋雪以爲‘睡着了’的人卻忽然發出聲音,“將來,我希望你爲我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聞言,緋雪一張俏臉瞬間爆紅。一半是羞的,一半則是被氣的。還‘很多很多孩子’?他以爲她是‘母豬’嗎?
不過緋雪卻可以理解他爲何要這樣說。夏侯容止的靈魂是孤獨的。這一點,早在兩人初相識的時候,她就已有所了悟。後來一點點地瞭解到他的生活環境,這樣的認知就愈發變得深刻。他沒有兄弟姐妹,縱使鎮南王還有其他的兒女,也都不被容止承認。或許正是因爲這樣,容止纔會希望未來能有許多孩子。因爲他不想自己的孩子也同他一樣,一生都在孤獨寂寥中苦苦掙扎……
可就算是這樣,生‘很多孩子’也太誇張了吧?難道他不知道生孩子對於女人而言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嗎?
“怎麼樣?可尋到人了?”
一身暗紅色喜袍的宇文洛臉上卻絲毫的喜氣也無,一點也不像是做‘新郎官’的樣子。若非有那麼多雙眼睛看着,他由不得顧及到顏霽的面子,他才懶得辦這場婚宴,直接派頂喜轎將顏雲歌接來也便罷了。此時,原本該在正殿主持喜宴的他,卻不知是爲了躲清靜還是怎麼,竟孤身回到了書房,對外面的喧鬧聲置若未聞。坐在書案後的椅子上閉目養神的他,直至聽見開門聲才緩緩睜開一雙雋眸,含着幾分犀利的目光看向來人,慢條斯理地開口。
進入書房的年輕男子名叫隱一,是他近幾年培植起來的一批影衛之首,功夫了得,能力更不必說。早在發現顏緋雪並不在宮中的時候,他便着隱一前去尋找她的下落。眼下隱一來向他回稟,想是已經尋到了她的芳蹤。
“屬下的確發現了六皇妃的蹤跡。大約一刻鐘前,六皇妃偕同定王與墨鳶郡主從城外返回。”
“城外?”宇文洛眸光邃然一黯。今天這種日子她不在永和宮幫忙操持着,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在外‘閒逛’。看來他對這個小女子似乎太過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