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坊中
身着男裝的緋雪懶懶靠着椅背,坐在二樓欣賞着一樓賭場的人情百態。其中有一個人,吸引了她的注意。看樣子所帶的銀子已然輸光了不說,就連身上的衣裳都脫下來做了抵押,結果或許是今日的手氣太背,又是‘血本無歸’。全身上下只剩一條褻褲,按說到此就該鎩羽而歸,偏他不甘心,嚷嚷着要把家中剛娶進門沒幾日的妻子做抵押換取銀兩,藉着再賭。
人的慾望,果然毫無止盡……
緋雪嘴角噙着一抹冷若寒冰的笑,僅僅掃了眼站在身畔的楚秋寒,後者心領神會,一個手勢,賭場的幾名打手轟然而上,將那男子給生生轟了出去。
早在這間賭坊成立最初,緋雪就已立下規矩:任何以‘家人’爲賭注的喪心病狂的賭徒,一律轟出門外,且永遠不準其再進賭坊。
看着看着,覺得沒什麼意思,緋雪就起身回到了雅室。正喝茶的工夫,隱月快步走了進來,輕聲道:“按照小姐的吩咐,已將消息散佈了出去,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傳進宮裡。”
“嗯,辛苦了!”
緋雪對她揚脣一笑。迄今爲止,她所做的都只是些‘皮毛’,尚不足以撼動柳睿分毫。這麼些年,柳睿叱吒朝綱,斷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被拉下馬的。不過也正是這如此,遊戲才更有挑戰性。
事情按照緋雪預料的那樣,按部就班地進行着。三日後,傳於市井中的流言飄進了皇帝的耳朵,說是柳敏督建的水庫之所以一夕之間傾頹,全因在修建水庫時柳敏着意用此等甚至幾近廢棄的原材料,而朝廷撥下的大筆款項則多數進了他的口袋。
不但如此,先前被絞殺的戶部尚書裴元書據說賣官搜刮來的錢銀,也泰半送進了丞相府……
“豈有此理!”
景帝大爲震怒,急宣錦衣衛指揮使夏侯容止進宮。
彼時,緋雪在宮中行走,好巧不巧剛好與被宣召入宮來的夏侯容止碰個正着。因兩人身後均有跟隨的人,衆目睽睽之下自然得保持距離。於是,緋雪只衝他略點了下頭,客氣又不失疏離。
夏侯容止同樣以點頭的方式頷首示意。在與她錯身而過的時候,卻冷不防握了下她的手,瞬時又鬆開。
緋雪身子一僵,不禁暗暗咬牙。他就不能謹慎一點嗎?不過,皇上居然宣召他進宮,看來是打算對柳氏一族下手了。此事若委派刑部官員查辦,少不得會徇私,畢竟這麼多年下來,柳睿父子在朝中已有着相當的根基。只怕就連皇上也未必知曉朝中哪些是柳睿的人,哪些不是。保險起見,若將這件事交給夏侯容止處理,則要簡單多了。
與夏侯容止錯身而過,緋雪一面暗自忖思一面往御花園走去,卻被迎面而來的人擋住了去路。擡頭,即看見一臉怒容的葉楚心,正用惡狠狠的目光注視着她。
緋雪不禁訝然,瞧着葉楚心這副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自己欠了她什麼。
“是你對不對?”
葉楚心的質問在緋雪聽來有些莫名其妙,不解地蹙起黛眉:“太子妃此話何意?”說完,恍然想起了什麼,她‘啊’了一聲,“現在不能叫你‘太子妃’了,瞧瞧我這記性。只是若不叫‘太子妃’,我也實在不知該稱呼你什麼……”
葉楚心咬咬牙,“你少顧左右而言他。我且問你,太子的事可是你在暗中設計?一定是這樣。否則的話,那****怎麼會無緣無故地闖進鳳闕宮?分明是你想看我的笑話,纔去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