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顧忌我,楚父大可不必。在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希望我娘能夠得到幸福。雖然有那個狼心狗肺之人的例子在先,我免不得有些憂心。但倘若這個人是楚父,我願意相信,相信楚父能給予我娘真正的幸福。”
與楚離簡單地交談過後,緋雪暫時告別墨鳶,隨夏侯容止一同回到了夏侯府。
彼時,聽說少爺把緋雪小姐找了回來,聞仲高興得好幾天晚上睡覺都難以閤眼。心道:這回少爺和緋雪小姐的好事該近了吧?
這幾年,光是愁少爺的婚事愁得他頭髮都不知白了多少,更不時跑到夫人墓前懺悔己過。少爺不肯成親,不肯爲夏侯府傳宗接代,他這個做管家的難辭其咎。每每想到夫人要是活着,看到少爺都二十好幾了仍形單影隻,該有多傷心,他就更是自責不已。
三年多前,少爺娶了定王之妹。他還當是少爺終於定了性,想通了。只要少爺肯成親,何愁他夏侯府後繼無人。但,好景不長,兩個月後少爺便對外宣稱少夫人染病不知身故。少爺瞞着別人,卻對他和盤托出事情真相。他也是那時候才知曉少爺之所以迎娶墨鳶郡主,居然是‘受人所託忠人之事’。難怪少爺成親當晚便離開京都,原是爲着避嫌……
打那以後,他便又開始日思夜愁,揹着少爺偷偷打聽京城裡權貴人家的好姑娘,然後列出了一張單子,忐忑地交給少爺。結果……
聞仲在心裡嘆了口氣,一臉的哀怨。結果那張他花了幾天時間擬好的單子居然被少爺毫不猶豫地狠心燒燬。少爺的態度已如此明顯。只要不是他喜歡的人,他絕不將就。愁得他呀,就差沒到先夫人墳前叩頭謝罪了。
“少夫人!”
緋雪甫一跨入夏侯府門檻,兩側夾道歡迎的下人們立刻齊刷刷喊出這聲‘稱呼’,讓她不由得怔了怔。少夫人?在叫她嗎?
有些狐疑地側眸看向相攜走在身旁的男子,卻見他脣角噙笑,一副欣悅的樣子。顯然,這聲‘少夫人’大大的取悅了他。
“緋雪小姐~”
聞仲迎上前幾步,笑着微微頷首,卻恍然意識到自己叫錯了稱呼,忙改口:“不,該叫‘少夫人’纔對。”
“仲伯,近來可好?”
緋雪笑着與他寒暄,聞仲受寵若驚地連連點頭:“好,好着呢,就是少爺……不太好。”
無視某人的怒瞪,聞仲打開了話匣子就一通抱怨:“少夫人,您可不知道。打從您走後,咱們這夏侯府就變了天。下人們人人自危,生怕哪裡做錯了惹得少爺不開心,會遭到滅頂之災。縱是我,也不得安寧。少爺整日整日喝得酩酊大醉,也不肯好好吃飯,沒用多久就已瘦得不成樣子……少夫人,您快幫我勸勸少爺吧。他要真是把自己的身體折騰出好歹來,日後到了九泉之下,我要如何向夫人交代?”
這番話要多可憐有多可憐。緋雪又豈會不知,仲伯分明是在幫某人說話,欲從她這裡賺得更多的同情分。不過要她迴應,就兩個字——活該!誰叫他當初瞞着自己偷偷娶妻,害得她痛苦萬分。所謂現世報,大抵就是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