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你是承認了?”垂於身側的雙手驀然捏緊,媃葭繃緊的五官顯出幾分猙獰之勢。被最愛的人背叛,被最好的朋友背叛,對她形成的打擊已叫她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否則她就會發現,事出蹊蹺。緋雪和君拂私下並無什麼交情,何況這種攸關一生之事,即便君拂信口開河,說什麼鍾情於緋雪,緋雪也該據理力爭,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默認’。
“緋雪,爲什麼?”
她想聽聽緋雪的解釋,想聽聽緋雪的苦衷,哪怕是編撰的也好。只要一個解釋,一個苦衷,她願意做出退讓,只要緋雪和君拂都能幸福……
然則,在她面前的顏緋雪卻只是一徑的沉默。面容沉靜,波瀾不驚。
爲什麼?爲什麼到了今天,你還是這副對一切都不在乎的模樣?難道說這幾年來我與你之間的友誼,對你而言根本就毫無意義嗎?
“顏緋雪,你有心嗎?還是說你的心是硬的,血是冷的?”
“認識你,是我媃葭這一生最後悔的事!”
最後這句話喃喃地訴出口,媃葭再不看緋雪一眼,轉身即決然而去。
緋雪知道,這一刻,她已徹底失去了這個朋友……
就這樣吧。帶着媃葭對她的恨,離開時她也就再無牽掛!
幾天的對峙下來,景帝不做讓步,偏偏君拂又不改初衷、執意如此。且看他的架勢,景帝一日不答應讓他帶走顏緋雪,他就要在京都裡多待上一日。若只是他自己倒也沒什麼,問題在於曼羅國新帝派來迎君拂回國的使臣團,連同一千精兵也長期停留在京都。景帝唯恐這些人生出什麼亂子來,這幾日可說是愁懷了心腸。
如此的對峙之下,讓景帝有些想不到的是,久不問宮中朝中事宜的太后居然出面了。太后勸景帝退一步,掙得天高海闊。眼下,大錦朝諸事煩擾,前有太子逼宮,後又是兩大家族柳家、蕭家先後覆滅,使得錦朝元氣大傷。這種時候,但凡曼羅國再生出什麼亂子來,對於她們錦朝都是一場劫禍。在這樣的大背景下,一個女子就能解決的爭端,景帝又何必非要爭一時長短?把人給了,也就是了。
最後,皇太后想出一個折中的辦法。由她出面,給君拂這個臺階。既保全了景帝的顏面,又給了君拂乃至曼羅國一個合理的交代。她決定收緋雪爲‘義女’,賜公主封號,以和親之名,將顏緋雪‘嫁’到曼羅國去。至於皇六子宇文洛那裡,橫豎他已休妻在先,日後再爲他擇一個更爲賢良的皇子妃也就是了。這種時候,不論是她、皇帝還是皇六子,都須得以大局爲重。作爲大錦朝的最高統御者,她們最需要考慮的是社稷江山,至於個人情緒,根本無足輕重。
有了皇太后出面,本以爲形成僵局的事破冰而解,緋雪也終於有了一個最‘冠冕堂皇’的藉口,可以離開皇宮,甚至京都。
永和宮外,顏雲歌深蹲施以大禮,眼中淚霧縈繞,哽咽着,語帶不捨地說道:“雲歌送別長姐,望長姐一生安泰。”
回眸,緋雪淡淡地看她一眼,嘴角微不可見地撩起一絲譏諷的弧度。都這個時候了,她還不厭其煩的演戲,裝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有必要嗎?
“你也好自珍重!”
這皇宮,從來就不是一個消停的地方。權勢、名位,往往會叫人利慾薰心。想要在這裡活得長久,除了手段,也得看她的造化。希望這次別離,不是她們之間的‘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