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瑛的瞳仁動了動,皓齒緊緊咬住下脣。跟了殿下這許久,殿下的脾氣她還能不清楚嗎?殿下最忌女子入他的書房。讓她印象最爲深刻的是她剛跟了點下那會兒,想要獻殷勤,就端着一盅補湯去了殿下書房。結果殿下發了後一頓脾氣,還摔了她送過去的湯盅。那是她初次也是唯一一次入殿下的雙,至今仍記憶猶新……
殿下居然讓顏雲歌進入他的書房,這是否說明,顏雲歌是不同的?
不同於竇瑛的頗多思量,緋雪只含笑對顏雲歌點了下頭,又不失禮數地向宇文洛福了一福,隨後踩着優雅明快的步伐離去。由始至終,宇文洛也沒能如願看到她臉上有任何類似嫉妒憤怒的表情,令他深感挫敗的同時,胸臆間陡然燃起一股不知名的怒火。
爲何生氣?他的妻子如此‘賢淑’‘大度’,他該感到高興纔對不是嗎?難道非得是顏緋雪打翻了醋罈子,將他這永和宮鬧得‘雞飛狗跳’,他才滿意嗎?
其實,與其說是生顏緋雪的氣,不如說他是在氣自己——氣自己如此不爭氣,甚至爲了區區一個女子,居然還耍起了這種手段:帶顏雲歌進宮,無非是想引起顏緋雪的嫉妒。哪怕她稍露出不滿,都會讓他感覺她的心已有一點點向他打開。可是她卻表現得毫不在乎,呵~宇文洛啊宇文洛,你當真是可笑之極!!!
緋雪前些日子事忙,抽不出空暇來探望墨鳶郡主。今日得了空,便帶上隱月一同前去京郊的尼姑庵,一探宇文墨鳶是否安好。
早時因忌憚着定王,緋雪一直暗中派遣冥月等人往來對墨鳶多做看顧。想着她孤身一人在外,從前又養尊處優了那麼些念,乍然要憑靠自己生活,總會有諸多難以是從的地方。只是,憑她再怎麼謹慎,到底還是給定王發覺到了。
定王並沒立即將墨鳶強行帶回,也沒爲難與暗中襄助墨鳶逃離的她,只丟下話讓她常往來尼姑庵看望墨鳶。其實就算他不說,緋雪也定不會袖手旁觀。這幾年來,她與墨鳶的情誼早已凌駕於‘朋友’之上。墨鳶更被她視作亦親亦友的存在,是她在乎的人。
墨鳶身在世俗,出入尼姑庵總不太方便。於是,尼姑庵主持便爲她在後山獨闢了一間木屋,雖是簡陋了些,倒也十分清淨。
從前緋雪曾有過一次陪同孃親來尼姑庵上香的經歷,故而對尼姑庵並不算陌生。但是墨鳶暫住的這間木屋,她卻是第一次看到:小到還不及她寢房三分之一的面積,除了土炕,唯一稱得上‘傢俱’的只有一張已然掉漆的桌子和一把木凳。
“墨鳶郡主就住在這裡?”緋雪幾乎不敢相信。即使冥月曾提到墨鳶的居住環境十分簡陋,現下親眼目睹,她仍覺不可思議。堂堂郡主之尊,如今要‘自力更生’已着實難爲了她了,卻還要生活在這麼簡陋的居所……
“墨鳶郡主確是住在這裡沒錯。冥月曾向屬下提到過,她曾試圖與尼姑庵交涉,看能不能讓郡主搬到好一點的地方去住。結果當尼姑庵的寺監向墨鳶郡主講起此事時,卻遭到墨鳶郡主婉言拒絕。”
聞言,緋雪只嘆了聲氣,還未來得及說什麼,門外即傳來墨鳶稍顯緊張的詢問聲。
“是誰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