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瑛的臉色一沉再沉。先前還覺得顏緋雪不足爲懼。現在看來,她似乎安心得太早了。最近幾日,殿下雖****都會來她的東暖閣,卻多半隻是稍坐了會兒就稱有事匆匆而去。女人敏銳的第六感讓竇瑛覺察到殿下對她已不似從前,暗感不妙。所以她今日纔去了六皇妃處,名爲請安,實爲刺探。
果然,這一去收穫不小,被她瞧見了掛在牆上的夜明珠。那麼珍貴的夜明珠,殿下卻獨獨賞了她,說殿下對她無意,打死她都不信。
看出她的神色稍有不安,清荷伶俐地出聲安撫:“不過是一顆夜明珠,美人不必想太多。憑她六皇妃有什麼好東西,難道咱們就沒有嗎?這幾年,殿下有什麼好東西不是都盡送了美人。何況……”聲音突然變小,生怕旁人聽見似的附在竇瑛耳畔輕聲說着:“奴婢可是聽說六皇妃至今未與殿下同房。美人,您想想,男人不願與女子同房,除了不喜歡還能有別的因由嗎?”
她們都是舞紡裡出來的,看多了男人‘尋歡作樂’之態,對男人的德行也比尋常女子瞭解的多了些。若是六殿下對六皇妃哪怕有那麼一丁點的憐愛,都不可能至今仍不肯與她行周公之好。
清荷的話並沒有起到多少安撫的效果,一旦不安的種子在竇瑛心裡種下,就如野草般瘋長,她想控制也控制不了。單從身份上,顏緋雪已壓了她一大截。倘若來日她得到殿下恩寵並誕下子嗣,那這永和宮豈非成了她的天下?焉還有她竇瑛的一席之地?
不!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好不容易成爲了人上人,不用再過舞紡裡那種任人欺凌的日子。她再也不想回到過去!再也不想過那種‘我爲魚肉人爲刀俎’的生活,整日提心吊膽……
只是,她在宮裡一無實權二無人脈,想要絆倒顏緋雪,談何容易?
叩叩叩,門扉上幾聲輕敲打斷了她的思路。清荷走過去將門打開,原是乳母抱着小世子來了。
一看到那粉紅襁褓,竇瑛眼前一亮!
“小姐,出事了!”
隱月大步匆匆入得室內。聽她聲音裡毫不掩飾的憂慮,緋雪立刻放下手中書卷,擡眸看向她:“出什麼事了?”
“是冥月……”
隱月將一半月形的玉佩交給緋雪,因過大的憂忡聲音幾近破碎道:“纔剛,有一太監送來此物。這正是冥月的玉佩。”
說罷,隱月取出身上的另一枚玉佩,同樣是半月狀,卻是右半月,與方纔那枚合在一起恰是一個滿月的形狀。這兩枚玉佩本是一枚,她們姐妹出生時,爹將其一分爲二,分別放入她們姐妹的襁褓。從那以後,她和冥月就隨身帶着這兩枚半月形狀的玉佩,從不離身。
“送玉佩的太監可還說了別的?”緋雪將玉佩交還給隱月,輕聲問道。
“說了。他說,想尋此人就去定王府。小姐,難道說是定王抓走了冥月?”
“八九不離十!”話音尚未落下,緋雪已從軟榻走下,迅速進屏風後的裡間換了身衣裳,出來時對隱月急聲說:“事不宜遲,我即刻去定王府一趟。”
“我陪小姐去!”隱月立即說道。
“不,你回賭坊,看看冥月是否真的不在。另外再問問,冥月幾時離開的賭坊?又去了何處?”緋雪猜想,冥月當是落了單纔給定王的人抓住。只是有一點她想不太明白,定王怎會知道冥月是她的人,又獨獨抓走了冥月?難道說……
她恍然大悟!自己曾吩咐過冥月每隔一段時間就去尼姑庵代替她看望藏身在那裡的墨鳶郡主。而定王必有所察,纔會獨獨抓了冥月去。這麼看來,只怕墨鳶郡主的藏身之處也已暴露。
出了宮,緋雪與隱月分頭行動。隱月去了賭坊,緋雪則直接前往定王府。雖然隱月並不同意與她分開行動,覺得這樣太冒險了,有她在身邊,好歹在危難時刻能護着點小姐。緋雪卻不以爲然。若是定王果真想要她的命,一個隱月又能做的了什麼?通過這件事,定王的能耐她還看不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