媃葭不願悶在西四宮裡,三人就往御花園行去。秋日裡,正是菊花開放的時節。
“我聽說宮裡的栽花匠人剛培育出一種綠色的菊花,很是罕見。”緋雪邊行邊說。
墨鳶只笑不語。這些年時常出入皇宮,什麼樣的花她沒見過,早已不覺得新鮮。至於媃葭,仍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甚至險些撞上了迎面走來的人。
原本說笑的幾人怔了怔。低着頭的緋雪因捕捉到一抹黑色的袍角,表情倏爾一僵。
“夏侯世子今日怎這般清閒”墨鳶郡主笑問道。因定王與夏侯容止多有往來,連帶着墨鳶也與他三分相熟。
夏侯容止幽深靜冷的目光越過墨鳶,淡淡落向站在最後的那一抹俏麗身影,眼神不經意的一柔。剛要出聲回話,卻聽到身後一陣緊迫逼來的腳步聲,眉眼之間當即劃過一絲不耐,邁開大步即匆匆而去。
“奇怪,夏侯世子這麼急着是要趕往何處”墨鳶不解地低喃。片刻之後,她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來自西涼國的慕雅公主快步走了過來,因宮宴之日墨鳶並未出席,媃葭雖是出席了存在感卻並不強,慕雅一樣對她沒什麼印象。三人中,唯緋雪她是記得的,且印象深刻。
“喂,你可看見夏侯容止了”
緋雪柳眉微不可見的挑了挑,對她的話置若未聞,依舊垂頭做不語狀。
“喂,我同你講話你沒聽見嗎”慕雅聲調揚高,帶着上位者的傲然氣勢,態度全然是頤指氣使。
緋雪緩緩擡起眸看她,冷然的一勾脣角,似笑非笑道:“我不叫喂,還以爲公主喊的是別人。”
“你”
本以爲會怒不可遏的慕雅公主卻是揚脣,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輕步上前,最後在緋面前站定,用着只有緋雪聽得到的音量壓低了聲音道:“你說,如果我把那同夏侯容止私會的事說了出去,會是怎樣的結果”
緋雪不懼無謂地看着她,嬌顏上掛着泰然自若的淺笑:“公主去說便是”
慕雅公主一噎,想不到這個看似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居然有這般臨危不亂的氣魄。呵,要教訓她且等日後,現在有更重要的事須她去做。
留給緋雪一抹意味深長的眼神,慕雅即追着夏侯容止的腳步而去。
她前腳剛走,顏緋雪隨後就收斂了笑意,墨玉般澈亮的眸子微眯,暗暗隱去幾縷冷寒精光。
與此同時,原本靜然凝立的媃葭公主忽然不知原因地朝前方一條岔路跑去,還勒令宮人們誰都不許跟着。
墨鳶與緋雪相視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了與自己相同的困惑。
三日後,宮中傳出一消息,說皇上爲媃葭公主賜下婚約,竟是指婚給丞相柳睿的庶孫柳胥
柳胥的父親柳敏爲柳睿長子,然他卻並非長子嫡孫。柳睿上面還有一個哥哥,因身染惡疾,平日幾乎足不出戶。自然,柳胥身上也就擔負起了柳氏一門的興衰榮辱。柳睿自身也還算出色,年紀輕輕就在錦衣衛擔任副指揮使的要職。然而,庶子的出身到底給他減色不少。而皇上居然將尊貴的公主配給區區一個庶子,也令衆人大吃了一驚。
幾乎在剛一得到這個消息,緋雪就匆匆趕往西四宮。她總覺得這事不單純,而媃葭,則像是誤入了一個爲她精心設好的陷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