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似乎沒有打算讓吳辰全身而退,凜冽的東風朝着黃河下游颳去。吳國水軍藉助着上游以及風向的優勢,全軍上下如同一支離弦的利箭向吳辰所率領的水軍激射而去。
吳辰並不精通水戰,但也清楚自己一方雖有着兵力上的優勢,可對方卻位於上風,佔據順流的地優勢。他們如此一鼓作氣的猛衝下來,自己麾下的這些北方軍隊,勢必無法抵擋,直接陷入了危局。
“沒有辦法了,讓三艘大船在前面佈陣阻擋,其他人左右散開,避開對方的衝擊。”吳辰靈機一動,想到了應對之法。
這似乎是眼下最好的辦法,同時也是唯一的辦法。放棄三艘大艦,拖延時間,爲大軍贏得時間。
“敵人似乎想避開我軍的衝刺。”吳國水軍大將卻躍遙遙眺望前方,在第一時間就識破了吳辰的意圖。比起吳辰的第一次水戰,卻躍這在水上討生活的水賊,無論是經驗還是知識面上都要廣上許多。水戰,對他來說已經是一種本能,一種賴以生存的本能。
符央點頭贊同,對於深諧水戰之道的他來說,吳辰這第一次指揮水軍的菜鳥,一舉一動,根本很難瞞的過他。
“大艦正面迎敵,藉助風力,水流之力,直衝對方大艦。小艦迂迴前進,以機動力繞過對方的大艦,主攻運兵船隻。”
符央面色嚴肅,指揮若定,這是他再次擔任水軍統帥後所指揮的第一場戰役,他可不想以失敗的面孔去見給了他第二次機會的姬凌雲。
“卻將軍。小艦由你來指揮。北方軍隊大多不通水戰,在這澎湃地黃河中行動起來必然畏首畏尾,正是可趁之機,利用你們的靈活,將他們都趕到黃河中去。”
卻躍點頭應諾。大聲呼喝:“兄弟們!殺啊!”
五十艘小艦轉舵,改變了航向。迂迴前進。大艦無法輕易改變航向,但對於小艦來說卻是小菜一疊。
火把燃起,點燃火箭。
卻躍吐氣揚聲,拉開兩方水師戰幔的第一支火箭,從鐵胎弓激射而去,在黃河上空劃出一道詭豔的軌跡,命中敵艦滿張的風帆上,烈焰熊熊而起。
這個時候地水戰均以弓箭爲先,然後在進行短兵衝殺。
但吳國水軍完全違反了常例。慣例。
先頭的幾支小艦野蠻地衝向了對方的運兵船,不做任何攻勢,直接衝撞了上去。在即將撞上的那一刻,船上的士兵都一同跳入了黃河。
在激流的衝擊下,他們很快脫離的戰場,藉助水流的衝力斜次的向岸上游去。而敵軍戰艦,隨着“轟!轟!轟!”的幾聲巨響。接着是船體斷裂地可怕摩擦聲,木屑橫飛,黃河水蜂擁灌入。船隻逐漸傾斜。
以幾艘小艦換取裝載了數百人的大艦,這買賣在划算不過了。
目前敵艦上的敵人注意力全集中在正前方衝來的吳國大艦,加上這些小艦,行動迅捷,到他們驚覺吳國小艦的接近。已錯恨難返。來不及反應。
卻躍率着小艦在魏國大艦與大艦中的縫隙中靈活的行動,如同蝴蝶穿花一般。看誰不順眼,看那個船艦兵多就衝撞上去。
符央以收拾掉了三艘擋路地魏國大艦,二十艘吳國大艦排成雁行陣意圖攻打魏國、軍兩翼。
剛一靠近,漫天火箭激射而出。
由符央所創造的水上蝴蝶陣漸漸形成。
水上蝴蝶陣講究內外齊攻,或是以大艦強攻,內部小艦腐蝕;或者內部小艦強攻,外部大艦包抄輔助,如同八卦陣一般,變化萬千,厲害非常,是吳國水軍的第一利器。
黑煙漫空,敵人水師在內外攻打下,陣腳大亂,部份掉頭逃走,更有部份在慌亂下撞往岸旁石礁,聲勢浩大地船隊,只餘任由宰割的份兒。
船上船下哀號連片,細細一看大多都是魏國的士兵。北方人少有善水者,即便會游泳,但又怎能於黃河抗衡,幾番掙扎就已經脫力,抽筋而亡。
吳國的士兵早已做了無數次練習,在這種情況下,一旦落水,他們做的不是掙扎,不是於激流抗衡。他們熟練地保持着自己地體力,儘量讓自己浮在水面上,靜靜的順流而下,傾斜着遊向岸邊。
以吳人地水性,只要不遇上大漩渦,一般都能夠逃脫厄運。
黃河水戰,吳軍大獲全勝,毀敵艦八十餘艘,能逃返魏的敵艦不到二十艘。吳軍方面陣亡者二百三十人,傷者不到一千,三艘大艦毀破沉沒,卻殺敵近五千,俘敵兵將五千餘人,近一萬人消失在黃河之中。魏國臨時組建的水軍損失慘重,短期內魏國休想由水路南侵,能否保着黃河防線亦都成了問題。
黃河水戰水戰剛一落幕,方城中也演繹了一場鬧劇。因爲鬥懷太值得吳地百姓敬重,鬥懷被處死以後,在有心人的煽動下,百姓發起了一場暴亂。他們紛紛上街以鐵鏟,鐵杷,鋤頭等器械進攻着在方城中的吳兵。
事態越發的嚴重。
方城議事大廳裡,吳國諸將氣得連連罵聲連連。
展如氣憤的大聲咆哮道:“到底是那個混帳胡亂散佈謠言,讓展爺爺逮着非剝了他的皮不可,氣死我拉。”
姬凌雲森然道:“不用去找什麼元兇,也不必如此。從現在起只要有威脅吳兵舉動的百姓一律就地格殺,同時禍及家人。兩歲幼兒,七十歲高齡老者除外,其他年齡段者一律同罪連珠。”
姬凌雲不願意對百姓下重手,但並不代表他可以任由百姓在他頭上作威作福,而無動於衷。他下達了生平首次的屠殺命令。
諸將聞之均感差異,姬凌雲向來都是討厭那些依仗權勢,作威作福的世族貴胄,對於百姓卻異常的好,且常說“君舟,民水,水可載舟亦能覆舟。”類似如此的命令還是第一次。
姬凌雲寒着臉道:“愣什麼,快去執行。”
“是!”諸將領命。
“另外,鎮壓住動亂以後,你們立刻整備大軍,我們即日南下。”姬凌雲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們如此不願意打這一戰,寡人偏偏要逼你們早日決戰。”
姜良長嘆:“想不到以賢德而揚名於世是葉公,居然會用出這種卑劣的手段。爲了推延時間,他們派人散佈謠言,讓我軍爲方城的內亂耽擱時間。”
“他們的意圖是讓我軍首尾不得相顧吧?”韓慶的眼光依舊是如此毒辣。時間多延遲一日,齊地就多一份危險。只要楚國能夠在魏國攻入齊地以前保持不滅,那麼楚國就有了喘氣的機會。
姬凌雲冷笑道:“這足以證明楚國已經完了,他們需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拖延時間。如此卑鄙,寡人怎會讓他們得逞。至於那些百姓……”他咬牙道:“寡人自問攻下方城以後沒有虧待他們,但他們卻如此因流言而傷我軍將士,豈能輕易牢過他們。寡人到要看看是寡人的刀子硬,還是那般愚民的膽子強。”
這會兒楚國的那些愚民可傷透了他的心了,姬凌雲並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好人,但至少他可以問心無愧的說一句,他從未做過一件有損麾下百姓利益的事情。對於方城裡的百姓也是一樣,在方城糧庫中得到的糧食也在鬥懷分配給他們的數量上加了一籌,對他們可以說仁至義盡,而他們卻如此反自己,實在令他覺得難受。
這時,韓慶問道:“葉公這手段確實不光彩,但卻證明了一件事情。魏國、楚國早已暗中聯合。他們對我臨淄已經構成了威脅,臨淄乃我國的經濟命脈,決不可失。那裡只有一萬人馬真的沒有關係嗎?”
姬凌雲笑道:“並非一萬,而是兩萬。魏國姬斯、李悝見識過公孫將軍的才能。孫上將軍研究過魏國攻中山所打的幾戰。魏國士兵勇悍,作戰靈活。其上將軍吳辰善於靈活運用士卒,不會打死戰。他曾斷言,魏國一定會由水路攻打衛國。如此,寡人事先留了一手,藏兵衛國。當然,這其中離不開子吳先生的遊說,至於公孫將軍,寡人信他一定可以堅守到最後一刻。”
這是君臣之間的信任,沒有任何道理可講。
仁慈果然沒有刀子自接,面對羣情激憤的方城百姓,在刀子面前很快就軟了下來,乖乖躲到了屋子裡面,畏懼的看着來往巡邏的吳兵。
解決了方城的內亂,姬凌雲就傳令全軍準備南下,與楚國一決死戰。在南下的前一刻,姬凌雲招來了項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