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凌雲醒過來時,發覺自己躺在村屋內的木榻上,身上的傷口均被敷上傷藥,換過清潔的麻布衣服,那種舒服的感覺,確是難以形容。
身旁一位老婦大喜,好像姬凌雲能夠清醒比自己康復更爲開心。她道:“小兄弟,你真的醒拉,我去叫神醫來。”
姬凌雲茫然的看着四周,腦中一片空白,只是依稀記得自己胸口中箭,然後被越兵圍了起來,接着就是萬丈青光,身旁的越兵一個個的倒下,彷彿神仙臨凡一般,“難不成自己是被神仙救了?”
姬凌雲使勁搖着腦袋,將那荒唐的想法趕出腦袋。
不一會,一個身材矮小,髮鬚皆白卻又紅光滿面的老人家走了進來。
見姬凌雲醒來面上古井不波並沒有任何表情,他上前兩步上下細細打量着姬凌雲,然後才道:“身體可有任何不適?”
姬凌雲立時醒悟,這奇貌不揚的老人家正是那老婦口中的神醫,客氣道:“無妨,並無大礙。”
豈料,那神醫竟然怒道:“問你病情,則當如實相告。那裡有異樣,你不會說嗎?”
姬凌雲莫名其妙,但還是如實道:“就是胸口有點疼,四肢有些無力,其他沒有什麼感覺。”
神醫讓姬凌雲躺下拔開他的上衣對着胸口處的傷口了一聞,笑道:“萬幸,沒有落下病根。”
“病根?”姬凌雲大爲惶恐,以這個時代的醫術,萬一落下病根將很難治癒,有的人甚至每天都會受到病魔的折騰,忙道:“真的不會拉下病根吧?”
神醫白眉一挑,自信道:“老夫說不會就是不會。”
姬凌雲看着有些臭屁的神醫,小聲嘀咕:“臭屁什麼,你又不是扁鵲和長桑君。”
在姬凌雲的印象中這個時代只有扁鵲和長桑君算的上是真正的神醫。
姬凌雲說的小聲,但還是被那神醫聽見。神醫道:“不才正是秦越人。”他不知“臭屁”是什麼意思,還以爲姬凌雲在問他是扁鵲還是他師傅長桑君。
姬凌雲哭笑不得,不過也放下心來。這中華“醫祖”說自己沒有拉下病根,難道還會有假不成。
姬凌雲慶幸之餘,想起那透胸一箭不由嘆道:“我還以爲自己要死了呢。”
扁鵲一臉奇怪道:“那一箭正中胸口心臟處,本是必死無疑。只是,你這小子以常人不同。常人的心偏左,而你的心卻是偏右。那一箭透胸而過,但卻沒有傷到心臟也沒有傷到筋骨。老夫從醫多年,還未曾遇到這麼詭異的事情。”
姬凌雲對此並不太懂,也不想明白,問道:“我昏迷幾天了,是誰救了我。”
這纔是他目前最關心的事情,可以肯定他並沒有落在越兵的手中。但卻覺得奇怪,有誰有那麼大的本領,竟將自己從越國的數千兵馬中救了出來?
“才三天而已,是我救了你耶!”青影一閃而過,猶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了姬凌雲的身前。
姬凌雲登時大吃一驚以此刻他的武藝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屋中多了一人,那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好奇望去,不由苦笑,他終於明白自己在昏倒前眼中出現的萬丈青光是什麼了。
那人一身青衣,一張瓜子臉,睫長眼大,皮膚白晰,容貌甚是秀麗,身材苗條,弱質纖纖,白嫩的玉手上拿着一根青竹棒兒,算不得絕美,卻無邪天真,笑靨如花。不正是那個被自己忽悠過去的身懷越女劍法的阿青嗎?
難怪,以她那鬼神難測的劍法要救自己離開算不上困難。
姬凌雲驚奇道:“怎麼是你?”
阿青笑道:“怎麼又不是我了?”
姬凌雲尷尬道:“我是說你怎麼會出現在戰場上的?”
阿青道:“因爲你啊!”見姬凌雲一臉不信笑着說道:“是鄭旦姐姐在竹林聽到你的消息,就讓我去姑蘇找你的啊!路上正好看見一羣人追着你打,就隨便救下你嘍。”
姬凌雲聞言腦中不由浮現鄭旦那如花般誘人的俏臉道:“她還好吧?”
阿青不好意思道:“過的不怎麼樣?但是我可沒有虧待她,只是她高興不起來,我也沒有辦法,一天到晚的就是跟白公公練劍。”
阿青以爲鄭旦的不開心是因爲她招待不週的原因,怯生生的看着姬凌雲彷彿生怕他責罰一樣。
姬凌雲笑道:“傻丫頭,這怎麼能怪你。這些年一直得你保護,她心裡感激都來不及呢!”他長嘆了口氣愁然道:“她不開心的原因是因爲我吧。唉!確實是我對不起她。”
“還……還有……一事……不知道,當不當說。”阿青聽姬凌雲如此安慰不但沒喜,反而更加不安了。
不等姬凌雲詢問,阿青就說了出來:“當年鄭旦姐姐是更西施姐姐一起來的,只是不知道爲什麼西施姐姐失蹤了,怎麼找也找不着。”
姬凌雲道:“無妨,現在西施跟我在一起了。西施好琴,當年竹林中並沒有琴。西施讓施猛去買一臺來。施猛卻想給西施一個驚喜,獨自去了姑蘇盜取我送給西施的繞樑古琴,結果被范蠡逮了住。西施爲救哥哥則被范蠡帶到了齊國碰巧被我救了。”
“又是范蠡!”阿青面上一陣青一陣白,氣呼呼道:“這個壞蛋,下次讓我碰到一定要他吃吃苦頭。”
兩人聊了半個時辰,直到姬凌雲累了這才罷休。
翌日清晨,姬凌雲精神大爲好轉,以可起牀緩緩行走,全身氣脈暢順,除了胸口還有一些餘痛外,並無大礙,心下感慨這醫祖的醫術確實不是蓋的。想要向他致謝,卻尋不得人,細問之下才知道扁鵲留下了養傷之法,人以在昨夜至別處懸壺濟事去了。
在這小村耐心呆了兩天,兩天裡,姬凌雲同阿青的關係以從萍水相逢發展到了相知恨晚的地步。
阿青缺少閱歷只曉好人壞人之分,姬凌雲便跟她講起天下故事以及親身經歷的一些見聞。而阿青集聚富有武學才能,她從大自然中悟出了墨翟口中的至尊劍道,對武學的研究獨樹一幟,妙不可言,更是有興一窺“越女劍法”的全貌。
若是將“墨子劍法”稱爲防守最嚴密的劍法,那麼“越女劍法”則是最淒厲的劍法。一招一式,幾乎都可用神來之筆形容。
姬凌雲見阿青將“越女劍法”舞閉,嘆道:“‘越女劍法’無愧是當世第一。”
阿青洋洋自得的說道:“第不第一我不知道,但至今還沒有人能夠在我手上走過三招。怎麼了,想學嗎?我教你啊!”
姬凌雲無語的看着阿青,這傢伙將這‘越女劍法’看成什麼了?她好象一點也不重視自己創出的心血結晶。
驀然間,姬凌雲周身一震,暗道:“自己是不是太過在意劍法的好壞,被老套的招式給束縛住了。墨翟先生說過,無慾無求,捨棄劍法的約束,才能更近一步。”想到初次與墨翟見面時,他對付晉國劍手那簡單、實用卻又妙在其中的劍法
又想起不久前的那場苦戰,自己在上千越兵中來回衝殺,體力越耗越大,卻是越戰越勇。
爲什麼?
“哈哈!”姬凌雲大笑了起來,那時候的自己殺紅了眼,根本就沒有時間考慮用什麼招式,一心想着殺出重圍,出手間全是殺敵、克敵的妙招。不拘一格,卻威力大增。
“原來如此!”
看了阿青的“越女劍法”加上她的指點,姬凌雲竟然在傷病中跨過了伍子胥口中那“化繁爲簡”的境界,對槍術悟解也提升到了一個新的層次。
又過一日,姬凌雲已經康復,只要在靜養一月,實力將恢復以往。不,應該是更勝以往。
姬凌雲迫不及待的要求阿青帶自己前往吳軍大營。
阿青面露不捨但還是點頭同意。
姬凌雲利用從“墨氏”手札中學到了易容之術喬裝打扮成了一個趕親農夫騙過了越國守衛繞遠路達到了西沼溪營地。
他這幾日失蹤,這西沼溪並未被勾踐、范蠡攻下,反而異常堅固,在營外他就感覺到了營地裡頭的肅殺之氣。
得知姬凌雲安然歸來,全寨上下轟然大呼。
姬凌雲走過之處,那些吳國兵將無不跪地高呼參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