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椒之戰,姬凌雲旗開得勝,但始終是以寡擊衆的苦戰。越國當然傷亡慘重,死傷過萬,且喪失大將。但己方亦超過二千五百人的人陣亡,傷者更是無數,勝利果實得來不易。
爲了保住這得來不意的勝利果實,姬凌雲在勝利當天夜裡就撤回了西沼溪北岸,接摘靠水立寨,以次地抵禦越國來兵。
西沼溪北岸的軍寨傷營中躺滿傷兵,由軍中大夫就地搶救。
姬凌雲帶着森熊、韓慶查探傷兵傷勢,安慰重傷傷員,忙了整整一日,三人才有喘一口氣的機會,到一旁坐地休息。
經過的人均向姬凌雲恭敬致禮,神情疲倦中帶着掩不住的振奮。先前那一戰,姬凌雲的才能已經徹底得到了將士們的真心信賴。
韓慶首先打破了寧靜道:“這西沼溪正處於越境吳界的交匯處,勾踐若要想收復姑蘇,必須渡過這西沼溪,才能發動總攻勢。”
姬凌雲點頭道:“勾踐首戰失利,此刻定急於找我軍尋回顏面,這西沼溪則作爲第一戰場。”
韓慶笑道:“王子就不怕勾踐奇襲東沼溪?”
這東沼溪同西沼溪一般位於越境吳界東側,乃越疆界戰線的最前哨。因此可能在戰爭一開始便遭到勾踐軍的強烈攻擊,更有可能借此地繞過防守嚴密的西沼溪,來戰己方軍隊。
姬凌雲搖頭笑罵道:“你小子莫要裝糊塗,這戰法若非得你提醒,我還真想不出來。”這韓慶並非真心歸順,說問題只說一半,令一半需要姬凌雲自己去考慮。
跟姑蘇城一般,他明明知道勾踐的意圖,卻故意裝成不知,提示着關鍵之處就充愣裝傻。此次也是一樣,他裝摸做樣的將西沼溪、東沼溪的特點說了一遍,就在一旁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姬凌雲正色道:“說真的,你認爲勾踐真的會中計嗎?”
韓慶道:“應該不會錯了,我們將西沼溪的橋樑、船隻全部銷燬,他們只能想到我們打算佔地死守,不會想到我們不守而攻。依我的猜測,勾踐應該會先對西沼溪發動強攻。實在攻不下了,纔會考慮別的路徑。文種、范蠡雖然不在,但越國還有大將幹潛,相國逢同,不至於想不到那步棋。唯一擔心的是,勾踐一開始將沒有打算進攻西沼溪,而揮軍前往東沼溪。如此,我們的計劃只能宣告失敗。以項鷹那六百騎兵還不足以抵擋勾踐的上萬大軍。”
姬凌雲笑道:“聽天由命吧,不過以勾踐的性格,只要我們不向東沼溪增兵,應該不會將東沼溪看在眼內。”
韓慶點頭贊同:“人的性格就是如此,你越在意,對方就越能夠主意。你將他放在一邊,不聞不問,對方也不會去多加在意。勾踐在沼溪附近集結的主力部隊已超過三萬五千,如果他拼死力攻打東沼溪,再多的增援也沒有意義。只是,勾踐一向因兵多勢大,自認所向無敵,如今見我方兵少,一定不看在眼裡。放棄東沼溪以求速勝,並非不可能。倘若東沼溪的守備增加,勾踐反到會以爲東沼溪重要,那就非攻不可了。我也覺得向東沼溪增援部隊反而只會增加我們的危機和壓力。”
兩人在商議間,勾踐的大軍已經逼近了西沼溪,正如兩人料想的一樣,勾踐此刻根本就沒有將東沼溪放在眼內。
次日,清晨。
對岸戰鼓隆隆,勾踐僅僅只是休息一夜就開始發動了渡河戰役。
大片大片的越軍身着青色服飾鎧甲,遙遙的地平線上彷彿成了一片青色的海洋,波瀾壯闊。
朝霞中,一個越國將軍駐馬岸邊,青裳飛舞,堅定的眺望着北方,挺拔的身影融入了餘霧之中。
他冷冷的眺望着對岸,冷俊的猶如一尊雕象。突然,他眼中瞳孔放大,一人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內,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眼中出現了灼熱的戰意,輕聲道:“進攻吧!”
命令一下,回馬便走絲毫不關心戰局,又或則已經算到了最後的結果。
對岸的姬凌雲不知爲何打了個寒戰看了看快要入冬的天氣,繼續將注意力放在對岸。
一個時辰後,越兵不知道從那個地方搞到了幾十艘小船。
擂起戰鼓,對岸發出驚天動地的隆隆巨響。水面上扯起大小無數旌旗,蔽河而下,戈矛並舉,喊殺聲震耳欲聾!
姬凌雲緩緩呼出濁氣,面上露出一絲譏色:這西沼溪的防禦攻勢乃他根據“墨氏”手札上的營寨所築,以三個石堡組成。而構成要塞的三個石堡分別立於西沼溪西岸、東岸和北岸,彼此用浮橋相連。每個堡羣外有石牆,內有邛籠碉堡大小十餘座,碉堡與碉堡彼此呼應,極難攻破。
墨翟善守,他著的“墨氏”手札軍略中都以守爲主,其創出的方法自然是防守利器。何況,三個石堡中還有十餘臺小型簡便的炮石車遙相呼應。
姬凌雲有堡壘相護卻也不敢怠慢揚聲大喝道:“傳令下去,分一千士兵站到岸旁,若是敵筏逼近,以長矛拒之,使其不得近!三千弓弩箭手,趕緊各就各位,站在長矛手後方等敵進入射程,石跑手將石彈準備妥當!待我號令下達,就全部向河心來敵射擊!”
雖然這一段水流緩慢,但江南人無不是游水操船能手,敵人來勢極快,稍有差池,只怕就悔之晚矣!
眼看木筏團進入砲擊射程,姬凌雲瞋目大喝道:“放!”二三十塊巨石騰空而起,夾帶着勁風狠狠砸向前來船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