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思念
“源頭?”二哥陸雲帆見小妹陸挽瀾面露憂色,有些不明就裡,“發了時疫盡力去救治不就好了,找源頭做什麼?”
“這源頭就是”
陸挽瀾正要給他科普一下,話茬卻被四哥陸雲昭搶了過去:
“就是時疫從哪兒發的!除了源頭,才能消滅時疫!這就跟莊稼地裡頭斬草要除根是一個道理,所以必須找到源頭才能遏制住疫情,這你都不知道啊!”
“就你知道!你知道你去找啊!跟老子顯擺什麼!”陸雲帆說不過他,飛了一記白眼後,從小喜手中接過茶盞不說話了。
陸雲昭“嘿”了一聲,喝乾淨盞中的茶,將其重重摔在矮几上:“我是在說這個道理,又沒說我去找源頭!再說這節骨眼,我上哪找去!”
陸挽瀾沒有理會兩人擡槓,正思索時疫源頭之時,卻又對煉柔童子的做法有些不解。
他們身懷絕技又是朝廷侵犯,背後之人絕非等閒之輩,府上應該不缺杏林高手,那些大頭瘟病人中既有他們的親人,也許效忠的主子也是同一人,那他們爲什麼不求背後主子救人,反而來求自己?
再者,先不說他們怎麼有本事把五哥陸雲禮的藥方偷走,就說這時疫發的蹊蹺,就連聖上還被矇在鼓裡, 這幾個乳臭未乾的孩童竟知道藥方的存在。
可想而知, 宮裡宮外的一舉一動,這幕後黑手已是瞭如指掌。
陸挽瀾本還懷疑,這幾人是故意偷藥方延緩救治,可顯然他們偷方後是真的想救人, 正因爲去抓了藥, 纔會聽信藥鋪夥計的話,口口聲聲說那是毒藥方。
既想陸家救人, 又不信五哥的藥方, 這就很奇怪了
太多的疑問接踵而來,想到這裡陸挽瀾有些後悔, 都怪自己走得急, 竟忘了審審那煉柔童子。
見小妹唉聲嘆氣,陸雲昭以爲她是在爲時疫源頭的事不悅,便輕聲安慰:
“小妹, 這些事又不用咱們來操心,就算現在聖上還不知道,那不是還有順天府的人頂着?”
“就是啊小妹!”陸雲帆遞給陸挽瀾一個湯婆子,臉笑得跟朵花似的,“再不濟,還有老三和老五呢。”
“我是怕, 這時疫背後還有別的.”
可陸挽瀾也不知還有什麼, 便轉了話題:“還有多久進京城?”
小喜忙回:“王爺交代,城南市井雜亂, 就算不是時疫初發之地,也還是避開了好。城東門五里外是聖駕所在,所以讓咱們從城西門回去, 離咱們府上還近些。”
“知道了。”聽到是蕭晏之的安排,陸挽瀾點頭, 攏了攏鬢邊碎髮。
耳邊的金鑲玉蝴蝶簇梅耳環因爲玉指輕觸, 微微晃動。
她柔荑僵在半空, 細細回想, 這對耳環好像是蕭晏之送給自己的第一件禮物。
雖然這男人的口是心非早就被她看穿,可這次不一樣。
他不但送了耳環, 還要重新辦婚禮。
想起那日在營帳裡,蕭晏之將自己攏在懷裡說:“下月初六,是個好日子,就在那天嫁給爲夫。”
在那之前他還問她, 可願做他的妻?
這小人便又不知不覺甜甜地笑了。
都怪自己舊傷添新傷, 醒來之後的幾日腦子也還昏昏沉沉, 就由着他想說什麼便說什麼,她卻只顧着點頭。全然忘了問他, 怎麼忽然會有這般變化。
不過轉念再想,問他, 他定不會說的。
可甜蜜往往短暫,她都沒來得及跟他說喜歡這對耳環,兩人就這麼分開了。
離婚期還有一個月,也不知道這時疫能不能控制住。
倘若因爲這個幕後之人耽誤了大喜之事, 看她不把那人千刀萬剮!
陸挽瀾這般想着,鳳眸便又悄無聲息地流露出一絲殺意。
二哥陸雲帆似乎沒察覺出這小人兒的異樣, 身子只隨意一歪, 開始幸災樂禍地問陸雲昭:
“哎~也不知道老六在家怎麼樣了, 你說他該不會被那些姑娘給嚇得, 連門都不敢出了吧?”
卻聽陸雲昭輕哼一聲:“你以爲誰都像你?幾天不出去瞎混能憋死?老六這時候可不能跟別家的姑娘有牽扯, 不然姚家這門親啊”
“且~又來了你!”陸雲帆不以爲然,可還是懶得搭理老四,轉頭又對陸挽瀾諂媚一笑,“小妹!我看你最近和妹夫的關係好像有點進展啊,你這耳環我從沒見過,是妹夫送的吧?”
說着,還輕輕撥了一下耳環墜子。
羊脂玉精雕而成的蝴蝶頓時振翅欲飛,而耳環主人的小臉,在紅寶石鑲嵌的梅花映襯下,顯得格外嬌美。
陸挽瀾雖沒回答,可陸雲帆見她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便知自己這是猜中了。
陸雲昭聽到這話,也湊過來瞪着杏眼細瞧:“看這寶石和玉石的成色, 雖不是傳世之寶, 可也價值不菲。就是這雕工”
“雕工怎麼了?”
陸挽瀾見四哥微微凝眉, 便取下一隻遞在他手中。
“你們看啊!”陸雲昭指着掌中耳環的蝴蝶, 登時兩眼直放金光,“要說微雕手藝,不誇張地說,我若在整個大周排第二,那恐怕無人敢排第一!”
這話倒是不假,太后壽宴上的百鳥朝鳳壽麪上的雕工,已經讓衆人歎爲觀止了。
“可若在這微小玉石上做透雕和內雕,天下只有一人能將其合二爲一,我實在望塵莫及!”陸雲昭說着,便指着那羊脂玉雕成的蝴蝶細細道來,“看見沒?這蝶翅便是這種技法!”
只見潤白的玉質竟能作出晶瑩剔透的效果,可見這玉石本身就薄如蟬翼,再加上蝶翅兩面透雕的凹凸紋理,和直接雕琢於內部的雪花樣脈絡。芸豆大小的蝴蝶在馬車內幾雙眼睛的注視之下,一搖一晃竟似要翩翩起舞一般。
“可是.”
陸雲昭不等衆人驚歎,卻又面露惋惜之色:“聽說這種技法是孤影劍派長老,無影的絕學,多年前這位長老離開孤影劍派就再沒了消息,連帶這種技法也失傳了。想不到妹夫倒是深藏不露,竟能得到這樣價值連城的物件!”
說罷,陸雲昭又戀戀不捨地把這隻耳環交回小妹手中。
“那回頭我問問王爺,他從哪得來的。”陸挽瀾說着,讓小喜幫自己戴上,心裡卻開始狐疑。
蕭晏之不是說從金樓裡買來的?
什麼樣的金樓,竟能賣四哥都誇值錢的寶貝?
陸雲帆對那些技法什麼的聽不明白,可只有一樣,他聽懂了!
就是,蕭晏之送了小妹一對頂值錢的耳環!
而且聽老四說,妹夫還要給小妹建新王府!
雖然建王府的開銷,都被敗家老四誇下海口全包了,但還是足以表示妹夫對小妹的用心!
既然這千年冰山的燕王都開了竅,那自家老六學會這本事想來不難。
他當即又坐直身子笑着問:“小妹!妹夫平時還怎麼討你歡心,不妨教教老六,好讓他去搞定姚家姑娘。”
陸雲昭一聽就不靠譜,急忙阻攔:“這能行嗎這?那倆人就不是一路人,你別出餿主意!”
“嘿老四你又跟老子來勁是吧”
一聽到二哥陸雲帆的話,陸挽瀾又想起屏風後頭自己和蕭晏之纏綿悱惻的場景,差一點被六哥陸雲策撞見!
從那之後,二人再沒見面,自己在其他人面前也就當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可眼看就要回定國府,又想到要面對六哥,她原本還粉嘟嘟的小臉倏地燒成一片紅霞。
只是讓陸挽瀾不知道的是,遠在定國府的陸雲策一聽說小妹要回來了,整個人坐立難安輾轉反側,正愁怎麼躲出去。
卻聽到影衛來報,說三爺讓自家藥鋪的夥計,按五爺的藥方抓藥,給染上大頭瘟的付貴人吃。結果,那夥計見了藥方直接嚇得栽了跟頭,不知犯了什麼錯三爺竟讓他抓毒藥方害人,刑部衙門進不去,便跑到定國府外頭求六爺做主。
陸雲策一聽這事兒,直接帶着藥鋪夥計走了。
同樣對這藥方頗有微詞的,還有城南郊外的陸傢伙計。他們雖確認這上頭是三爺的筆跡,可是這藥方與世代流傳下來的傷寒論大相徑庭,實在不敢熬出來給病人吃。
蕭晏之只說了照做。
便走進自己的營帳,問唐風:“他們招了嗎?”
唐風臉色煞白,抖了抖寬厚的嘴脣道:“回王爺,屬下手段不行,他們不招。現在遲錚已經進去審了,估計不用多一會兒,就能吐乾淨。”
“嗯。”蕭晏之坐在軟榻上,摩挲了一下那小人兒用過的枕頭,瞳孔忽而有些發酸。
狠心的小狐狸,就這麼走了。
沒有她整日裡碎碎念,他走到哪裡竟都覺得空蕩蕩的。
蕭晏之旋即自嘲地彎了嘴角,不過幾個時辰而已,竟對她這般放不下?
自己卻還不敢說與她。
他稍稍平復一下,便又收起這份思念,對屏風外頭冷冷道:“那你去觀摩一下。”
“是。”唐風領命出去。
可走向遲錚審那煉柔童子的營帳時,剛聽到幾聲慘叫,雙腿竟開始不自覺地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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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