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搶救室的紅燈亮起。
急救室外,沈君臨,沈君昊,蕭揚,還有兩個幹練的戰士,幾人齊齊等在外面,心急如焚。
沈君臨靠着冰涼的牆壁緩緩蹲下,目掃着徒空的兩隻手,鮮血淋漓。
腦海裡還在不停的播放着他抱着她衝進醫院的那個畫面,一路上,那鮮血從她的胸口處涌出來,就想扭壞了的水龍頭一般,鮮血噴出來灑在她剛毅的五官上,連着衣服,褲子,雙手,全身都被她身上流出的血染紅得刺眼。
他抱頭蹲在牆角,整個人像是脫離了魂魄般,崩潰到極致。
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爲什麼剛好替他擋下那顆子彈?
五年了!他們有五年沒有見過面了,甚至這五年裡,倆人都不曾有過聯繫,怎麼她突然出現,就用身體替他擋下了那致命的一槍。
他還沒來得及跟她說上一個字,還沒做好要面對她的心理準備,她突如其來,讓他手足無措,甚至就那樣毫無任何顧及的,用生命去爲他犧牲。
他懊悔極了,怎麼就沒有想到當時周圍或許還有餘孽,他的粗心跟大意,就這樣毀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機會。
他不知道那個時候,她就在自己身邊,他不知道,五年後的第一次見面,居然是這樣的慘不忍睹,他不敢在想下去,整個人蹲在牆角,悲痛欲絕。
“你知道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嗎?”沈君昊問身邊的蕭揚。
蕭揚即是他們俘虜的,也是值得他們信任的,就算他跟白堂會的人有勾結,但那些沈君臨都不會去追究,畢竟也是他,才能讓他們成功滅了白會堂的人。
即便那個少堂主跑了,但目前爲止,他們的功勞都是功不可沒的。
蕭揚道:“我也是聽白會堂的兄弟說的,她好像跟那個少堂主已經結婚了,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那自然是少堂主帶她來的。”
聽到這話,沈君昊一震,沈君臨擡起頭,一把抓着蕭揚的衣領試問,“你說什麼?她跟那個白會堂的少堂主結婚了?”
這個消息,落在沈君臨的腦海裡,無不是晴天霹靂。
蕭揚面不改色,“那個少堂主,其實就是星海市的市長,裴焰。”
又一個致命的打擊,深深刺激到了沈君臨。
他鬆開蕭揚,踉蹌着往後退去。
怎麼都意想不到,這一個個接踵而至的消息,擊得他是身心俱隕,難以接受。
最令他痛心的事,她嫁給了裴焰,嫁給了他這幾年來,一直在緝拿的黑道幫會販賣走私的少堂主。
那是國家一級通緝犯,沒想到他會改新換面在星海當市長,她嫁的是一個殘害黎明百姓,魚肉百姓的殘無人道之人,這叫作爲她前夫的沈君臨情何以堪。
他接受不了這樣一個慘痛的事實,他接受不了。
“啊……”他仰頭大叫一聲,拔腿奔出醫院。
他需要一個人冷靜冷靜,他需要花勇氣來接受這一系列的事實。
“大哥……”沈君昊喊了一聲,見他不應,自己也沒有去追,他擔心的,還是搶救室裡的那個人。
他有六年沒有見到她了,沒想到這六年裡,她跟大哥還是離婚了,並且……
他也接受不了她嫁給了白堂會少堂主的事實,他心裡不比沈君臨難受,可是又能怎麼辦呢?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我還聽說,在你們趕去白會堂之前,她已經逃出白會堂兩天了,就是不知道爲什麼?她會準時出現在君臨身邊,還替他擋下了裴焰的子彈。”
“逃?”沈君昊一頭霧水,好看的劍眉皺緊在一起,多出了濃濃的感傷之氣。
蕭揚點頭,“這其中,肯定有問題,又或者,她是被逼迫的,不然她即是裴焰的妻子,就不應該有那樣的舉止,又或者她知道了什麼,想告訴你們什麼,所以她纔會準時出現在君臨身邊,替她擋下那枚子彈。”
“……”
沈君昊頭疼得撫頭,腦子裡一片混沌,輕揮手,讓身後的兩個攜槍士兵,將戴罪的蕭揚押了下去。
手術時間長達三小時,待門打開之時,沈君昊急切的撲上前抓着醫生問:“怎麼樣了?病人怎麼樣了?”
那醫生摘下口罩,無奈的搖了搖頭,“子彈取出來了,不過病人失血過多,傷口極深,已經完全阻止了她全部神經的疏通,能不能醒過來,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沈君昊難以接受的後退一步,繼而反應過來,推開那醫生,衝進了搶救室。
在看到雪白病牀上的人時,他紅了眼眶,突然之間,竟有種想哭的趨勢。
幾個醫生護士將暈迷不醒的秋嬋推到重症監護室,沈君昊一路跟隨着,走在後面的他,眼淚還是忍不住掉了下來。
從小到大,他從來都沒有因什麼事哭過,莫名的,現在看着病牀上生命垂危的她,他心裡竟然難受得眼淚都忍不住掉了下來。
他擦乾眼淚,坐在她的病牀前,看着她整張蒼白消瘦的臉,他心疼得竟不知如何是好。
這個女人,雖名義上是他的嫂子,但事實上,他待她就像親姐姐般。
那種對她毫不避諱產生出來的感覺,讓他此生都無法忘卻。
他凝着牀上連呼吸都很難呼吸的她,自己竟像個孩子般無知的哭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君臨在回到醫院的時候,弟弟已經趴在那女人的牀邊睡着了,興許君昊也跟他一樣,都哭過了,眼睛才這般的紅腫。
他剛纔也去醫生那邊瞭解了秋嬋的傷勢,得知她生命垂危時,他心底也很難受。
她不知道她會不會醒過來,聽醫生說了,她或許就這樣睡着,一輩子都不會在醒過來了,又或許能有奇蹟發生。
不過,那樣的奇蹟實在太低太低,連他沈君臨都難以接受她死去的事實。
他靜靜的坐下,凝着牀上的她,心裡的感受早已被疼痛麻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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