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你接我這招兒試試。黃沙萬里!”一聲如雷霆炸響的暴喝聲中,磨盤大的手掌互相磋磨。引動了無邊的風勢,真就如同那沙漠之中的十幾級龍捲風。雖然實際上發揮的,可能只是那真實十幾級龍捲風威力的十分之一,但也屬於人類難以抵擋的絕對偉力。
“五行合一,鎮天壓地!”如上古時候那追日渴極的夸父,飲下一條江水般,深吸一口氣,隱藏在衣服之下的身軀,發出了咔咔的聲音,就似是一張拉到滿月的強弓。
此等聲音,並非戰況緊張,精神緊繃,以至於出現了幻覺,而是人體之中自然發出的聲音。拳法修行分爲練法和打法,打法現在自不必多說,單就說說這個練法。
站樁自然是最基本的功夫,可這功夫練得,卻不僅是肌肉,骨骼的力量,還有筋脈。伸筋拔骨的功夫,練到極深境界,能把那層原本看不見,依附在骨骼上的薄模練出馬力的效果。在這方面而言,從天竺傳過來的瑜伽術,確實存在極其特殊而又明顯的效果。
高舉的拳頭,鑽劈橫炮崩,五種勁道流轉,亦有逐漸合一之意。
而在那黃沙門高手的感知中,似是生於萬古之前,戰天鬥地的巨人,手持一座大山,自他的頭頂鎮壓而下。
一座山的力量,何等的可怕,金剛鐵骨的身子,也得在剎那間被碾壓粉碎。
轟!雙方一大一小,不成比例的拳頭,還沒有真正觸碰到一起。一股狂風在瘋狂氣息的擠壓下已經逐漸形成,肆虐的力道,莫說大活人,就是這座不知道延綿了多少裡的武當山,也能給掀飛了。
還沒有真正接手,就發揮出瞭如此驚人的氣勢,等到下一秒,真正觸碰在一起的時候,那會是個什麼樣的場景,天崩地裂彷彿都不爲過吧。
然而這一幕真正發生的時候,深得道門經典的神夜道士才真正明白,什麼叫做大聲無音,大象無形。那一刻不僅是封閉了整個的五官感知,而是整個天地都失聲了。
“好了,不打了。”這樣詭異的狀態,維持了差不多一秒鐘,衛無忌突然退了一步,出乎意料之外的說道。這人的外家功夫,修行的實在了得。本以爲這世上除了監獄裡的那個肆無忌憚的男人外,再也無人能在外功之道上,有什麼顯著的成就。現在看來,還是小看了天下人。
“你什麼意思?”這般威勢的一拳之下,黃沙門的高手,自然是頗爲難受,突然間不打了,那就更爲難受。
而受傷躺在那裡的神夜道士,也是直勾勾的盯着衛無忌。不過人家已經爲武當做到這個地步了,實在沒有資格,要求人家爲了武當而拼命。
“你我境界相當,如此這般打下去,三天三夜也不會有什麼太明顯的結果,而且也沒什麼必要。因爲就算你能打贏我,上了武當山,怕也不會是掌教真人的對手了,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你是一定要做這個攔路的餓虎了?”黃沙門高手臉色難看到黑似煤炭的程度。這小子的功夫,實在不差。想要分出個結果,極大可能是重傷,甚至於身死。
即便他能活着,上了武當山,把武當掌教從閉關中驚醒過來,實力受到了極大損傷的他,怕也不會是武當掌教真人的對手。
閉關被人打擾,影響的最多也就是此次閉關成功煙消雲散,對於以前的實力,即便有影響,也不會太大。
至於什麼閉關受打擾,會心緒雜亂,吐血受傷,那都是開玩笑的事兒。小說家言,雖來自於生活,卻也高於生活。若是真的深信不疑,那這個智商,或許真的需要找地方充值了。
“有我站在這兒,你休想能踏上武當一步。”雖不想打,腳步卻是一步不曾退卻。他可不是個做事兒,虎頭蛇尾的人。
“好,今日有你護持,我確實奈何不得。或許武當一脈,真的是命不該絕吧?”這一尊黃沙門的高手,瞪圓了眼珠子,使勁兒的盯着衛無忌,眸中閃爍着妖異的赤紅色。擡頭再看了看山頂之上的那座大殿,滿目不甘心,卻也只能轉身而去。
他就不相信,這個小混蛋,能守護武當一輩子。即便是真的撐到了那個老道士出關,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多謝出手,護持我武當一脈之恩。”重傷的神夜,氣息有些低迷,卻還是咬牙支撐站了起來。衝着衛無忌深深施了一禮,哪怕他很清楚,這樣的舉動肯定會加深傷勢。不爲別的,這是武當的驕傲,自尊,也是臉面。
“別這麼說,我也受不起這樣的大禮。這一切的發生,不過是冥冥中的緣法罷了。”衛無忌側身一閃,算是受了半禮。
“你這一身傷勢可是不輕,以我現在的醫術,只能暫時緩解。若想痊癒,除了靜養之外,也別無他法。”檢查了一下神夜身上的傷勢,衛無忌有幾分凝重的說道。黃沙門的手段,確實歹毒。
衛無忌會醫術嗎?這自然是毋庸置疑的。醫武向來不分家,無論是武學之道,還是醫學之道,其最根本的,還是在人體修復以及潛力開發上做文章。
“那倒也不一定,以我武當獨傳秘法,最多也就是數月之功罷了。”道家一脈,修身養性的本領,那可是誰都比不過的。就比如他們武當的開派祖師,在那個人均壽命不到六十歲的年代,他老人家愣是活了兩百歲。
這樣的年齡,即便是在科學發達的今天,也屬於不折不扣的年瑞。
“如今麻煩已解,我也頗有所獲,或許是到了我該離開的時候了。”幾日後的武當山頂,一排弟子們住宿的房屋裡,衛無忌再次給神夜道士診了一次脈之後,情況相比幾天以前,倒是好了很多。
“你這就要走?要不再住一段時日。這幾日我有傷在身,也不能好好的招待,我武當還沒有來得及一盡地主之誼。”出手救了武當上下,這份兒恩情,無論如何都得有所表示。以他現在的身份,卻是代表不了整個武當,唯有等師父出關······
“心意領了,不過現在對我而言,最重要的還是完成我的道。”救援武當的恩情,衛無忌並沒有太多的在意。就如他自己所言,一切不過是冥冥中的機緣契合罷了。
“是神夜孟浪了,還請勿怪!”神夜道士聞言怔了一下,衝着衛無忌行了一禮,卻是不再堅持,阻人道途,等於殺人父母,不共戴天。
“等閣下圓滿歸來之日,還請一定再上武當,武當上下必將掃榻歡迎!”人家出手救了武當滿門上下,這樣的情義,若是還不上,怕是下半輩子都睡不踏實了。
“這都多少天了?這傢伙還不下來?他這是想在武當山常住,出家嗎?”距離武當山山腳,不太遠的一片密林中,隱隱約約的傳出幾聲暴躁的話語。
“要我說,乾脆直接攻上去算了。”在這個植被茂盛的林子裡,以天爲被,以地爲牀都過了多少日子了。也不是說嬌生慣養的,就吃不了這種苦頭。問題是這玩意兒,它沒個準信兒啊。若是那傢伙在武當山上待幾個月,甚至於一年的話。難不成,這數百天的日子,就這麼在林子裡渡過了?
“你要是不想要命,或者日後整天被追殺的話,就去吧。”別說現在上武當的話,勢必要遭遇武當山的高手,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就是上層知道了這件事兒,也肯定會做出反應的,畢竟他們的身份,註定了不可能和正常的武道挑戰,一視同仁。
“行了,都給我閉嘴吧。”一旁的樹蔭下,傳來一個沉穩的呵斥聲,一下子就讓這種毫無意義的爭吵,徹底胎死腹中。在這麼一支隊伍中,除了那位手持鋼棍的領隊老者,還有哪一個,有這樣的威勢。
再三拒絕了神夜道士親自送他下山的熱情,衛無忌如同來的時候那般,一個人輕鬆的下了武當山。若說變化,此行所得最重者,莫過於藏經閣中那收藏了千年的道藏典籍。
“出來吧。以各位這樣的氣息能力,何必做這種偷偷摸摸的埋伏之事。”突然停下了前行的腳步,掃了一眼四周圍的環境,衛無忌深吸一口氣,陡然喝道。滾滾的氣息,如狼似虎。震得人耳中一陣兒刺痛,周身氣血一個勁兒的沸騰。
心性明銳可以前知,避險而覺。唐紫塵就有這樣的能力,一年沉澱之後的衛無忌,就算沒有這項經過易經洗髓之後的身板,就單輪純粹的修爲,也差不多和唐紫塵站在了同一高度。
“小小年紀,能有這般敏銳,果然是個天才。”氣息飽滿的讚歎聲,自林中傳來。重重的腳步聲中,一個雙臂異常,垂下來似是能夠到腳面的老者,手中提着一跟棍子,帶着一羣人走了出來。各個腳步紮實,氣息沉穩,看得出來,盡都是高手,大圈幫的中流砥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