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該死啊!”無盡絕望的咆哮聲,自鎖妖塔底而出。
幾個奉命鎮守鎖妖塔的蜀山弟子,一個個眉腳直跳。
明知道入了鎖妖塔的妖孽,便不可能有脫身的道理。
聽着這般無盡絕望,無盡哀怨的咆哮,卻還是難忍自身的不對勁兒。
到底是同出一體,天地間,再也沒有比它,更爲了解妖界天妖皇的狀態了。
六界之內,絲毫氣息都不存在了。
這是個相當可怕的事情,尤其對他而言。
本體活着,還能指望有朝一日被救出鎖妖塔。
雖然存在再次泯滅的可能,然多少還有點兒指望不是。
現在真的是一點兒指望都沒有了。
除非有一天,鎖妖塔自身出現了問題。
否則它就永生永世,安心在這兒待着吧。
從另外一個角度而言,相對於本體的死無葬身之地,這般被囚禁的結局,算是一種幸福了。
如果這般想法,能夠寬慰那顆快要傷不起的心。
那便無所謂了。
“殺!”隨着衛無忌迴歸之後的一道命令。
諸多趕赴邊界的人族高手,齊齊出手。
無數妖孽,被鎮壓,或者直接屠殺。
“自此以後,凡有孽障,於人界作祟,以人族爲口食者——格殺勿論!”冷然中,衛無忌於六界,真正發出了屬於人界的聲音。
聽到這般霸氣殺伐之語,無數存在爲之默然。
這一刻,人界通過自我的不斷努力,真正確定了在六界中的地位。
“哎!可憐的孩子!數百年時光,爲情所困,所求不得。難道,就真的一點兒改變的希望都沒有?”
距離人界真正發出自己的聲音那一刻,悄然過去了數百年。
縱然是百年一代人,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人界之興盛,可想而知。
隨着時光的推移,依舊沒有什麼太明顯變化的女媧廟內,兩道身影,複雜的看着那包裹在朦朧氣泡中的嬰孩兒。
紫萱,那個癡情三世,只爲與自己愛人守候的女子,真正誕生了。
而以往的因果孽障,也在其誕生的這一刻,深深刻印在其靈魂深處。
衛無忌沒有說話,有些默然看着女媧。
“在你的印象中,女媧一向高高在上,所行天道,視萬物於一體,不該有私心雜念對嗎?”
似是感應到了衛無忌得人目光,女媧出言道。
“天地不仁,故以萬物爲芻狗,實在是一種境界,追求中的境界。”衛無忌沒有回答,而是說了一句名言。
對於這話,他曾經也曾不理解。
隨着時光的推移,默然看着人族發展。
對這句話,反倒有了一番不一般的體悟。
在天道眼中,沒什麼好與壞,以同樣的目光對待天地萬物。
不受私情影響,自然不偏不倚。
當然,這裡說的天道,是一種冥冥中的無形意志。
而不是那種已然誕生了自我意念,滿心貪念作祟的東西。
從一定嚴格意義而言,當情緒產生的那一刻,天道便不再是天道。
不過是裹了一層天道外衣的生靈而已。
“想不到,你對道的理解,竟如此深刻。”女媧有些側目看着衛無忌。
這一句話,哪怕以她的境界,都有所感悟。
修爲,在剎那間因這句話,精進了不少。
衛無忌摸了摸鼻子,沒有說話。
他都忘了,這世界雖有太清,卻沒有道德經。
着述道德經的那位太清,是何等恐怖的修爲。
此界太清,雖留下了蜀山,這般仙道傳承。
然不過是仙界仙尊手下一臣民。
兩者,實不可同日而語。
“人皇能有你這般出色的後裔,帶領人界走到如今這般模樣,他該欣慰之至。”女媧看着衛無忌笑了。
以她的年紀,甚至於地位,這六界之中,能稱得上朋友的不多。
那位人皇,縱然也是她所創造的人族生靈。
然在女媧心中,是將其當做朋友看待的。
看到朋友如今有這般出色的後人,女媧焉能不欣慰。
高高在上,淡漠世情這麼多年,今日不妨借這可憐嬰孩兒,好好發泄一番。
“如今這般,也不過是開始罷了,前路多艱啊!”衛無忌一聲長歎。
人族能有一片安然修養,生存之所,自然是極好的事情。
然事情,終不可能這般完美終結。
旁的衛無忌可能記不清了,但某個因邪念而生,攪擾的天地不寧,六界不安的傢伙,還沒有出世呢。
縱然這事兒,目前來看,還有點兒太早。
然考慮到終究事關重大,多想一些,不是壞事兒。
“數百年歲月因果糾纏,得確不容易。不過我相信,你最終能夠妥善安排處理。”女媧似是有所感,默然歎息中,說了一句。
“那就謝娘娘吉言了。”妥善處理,這就需要諸多手段了。
“這孩子······”女媧看着衛無忌。
“還是讓她在南詔國自然成長吧。”衛無忌拒絕道。
因爲他怕自己,在某一個時刻,按奈不住打人的衝動。
“好吧!那就讓當年那孩子,帶着她成長吧。”隨着女媧意念一動,一道藍衣身影,出現在了女媧廟中。
“這麼多年了,縱然身爲女媧一族,有我靈力庇護,也終難逃歲月襲擾。”
“只她一人的話,實在沒什麼所謂。”話語中,衛無忌屈指一彈,一點極致光華,落在了藍衣身影之上。
周身蔓延的歲月侵擾,不可避免出現的衰老之氣,迅速消散。
有的,只是少女般的無限活力。
“這六界之中,也就你有這般手段了。”女媧看着這一切,於輕描淡寫中發生,出言道。
“娘娘這是羞臊衛某了。”衛無忌淡然一笑。
旁的不說,女媧的造化之光,威能就不知道比自己這等手段,強大多少倍。
區區枯木逢春而已,就是常年待在自己懷中,那個嗜睡的娃娃,都能做到。
“差點兒把她給忘了,這麼多年,也不知道,她遇到他了沒有?”踏出了女媧廟,衛無忌耳朵輕靈一動,似是聽到了什麼,一步踏出。
再次現身之時,已然出現在了洶涌澎湃的大海邊緣。
此處有一座城,城中住着一位似是永遠不會衰老的漂亮女子。
不知什麼時候起,安靜的坐在沙灘上,聽記錄在貝殼中的美妙聲音,成了這個似是已然孤寂了千年的女孩兒,唯一期待的。
“此刻的你,應該懂得什麼叫做幸福吧?”站在那一襲綠衣背後,看着那不經歲月襲擾的面龐,聽取來自貝殼中的聲音,流露出來的那種自然而然的幸福笑容,衛無忌開口道。
“是你?”即便被封禁了力量,女神依舊是女神。
聽到衛無忌聲音,轉過身來,映入眼簾的熟悉青衣,讓水碧有種說不出的歲月恍然。
然後便是難忍氣憤,殺意,兩道眉向上一挑。
縱然不是這個可惡傢伙的對手,今日也跟他拼了。
這麼多年,她自己都數不清的歲月。
縱然習慣了神界的那種清淨,依舊無法忍受。
要不是找到了依託,真的快要瘋了。
“你這壞壞的傢伙,怎麼招惹這位漂亮的姑娘了?”清脆歡悅聲中,極致的月華氣息,自衛無忌身邊聚攏。
一道妙曼美麗的身影,自無盡月華中,踏步而出。
“你出關了?”剎那間,難忍心中喜悅。
不知多少歲月修成的淡然,這一刻統統見鬼去吧。
一個閃身,衛無忌便將那女子,緊緊抱在了懷裡。
“怎麼,我出來,你不高興嗎?”極爲嬌蠻的在衛無忌懷中扭動了一下,然後也是緊緊抱着衛無忌的身軀。
貪戀的呼吸着,那記刻在靈魂深處的熟悉氣息。
“高興,怎麼會不高興呢?”衛無忌咧着大嘴,緊緊抱着薛冰。
“那你老實交代,我閉關這段時間,有沒有沾花惹草?變成可惡的負心賊?”一隻小手,不自覺間,已然爬向了衛無忌的腰間。
“沒有,絕對沒有。”衛無忌趕忙正色道。
徐穎的話,那是在薛冰之前的問題。
與徐穎之間的事兒,諸多的糾纏不清。
除了那些亂七八糟的理由之外,未嘗沒有薛冰的因素。
說到底,他終究是一個不夠壞的男人。
“你啊!怎麼變得沒有一點兒風趣了?難不成,成了儒道創始人之後,不知不覺受到了那些道德文章的影響?存天理?滅人慾?”
薛冰有些好笑的看着,有些緊張的衛無忌。
“這話要看怎麼解讀了。如果單從字面意思理解,自是該一巴掌拍死。”
“然這句話的出處,在於人化物者也······”
“你們是不是把我太過無視了?”一道冷然之語,打斷了彼此間,不知多少歲月之後的溫存。
“你要是想看看,我還有沒有打架的能力,可以親自試一試。”兩道眉剎那間向上一挑,衛無忌真有種殺戮的衝動。
“你的手段,我已然領教。”
“再不知好歹,也不會自討苦吃。”水碧眉腳狠狠一跳,這傢伙至於這麼大的反應嗎?
看似溫和的傢伙,實際上妥妥殺性十足。
要不是這樣的殺性十足,豈能將人界爲禍多年的妖孽之害,徹底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