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諦聽出現之後,有些畏懼的看了一眼法海,隨即耳朵貼在地上,似乎在傾聽着什麼。
過了片刻,諦聽擡起頭,阿依納伐彎腰側耳,隨即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二佛祖,白素貞似乎曾去過茂德帝姬的公主府,後來被鎮魔司千戶蘇小北找上了門,至於兩人之間說了什麼,那蘇小北似乎在交談時設下了結界,諦聽無法聽到…”
“不過從白素貞的心聲來看,對方似乎對您的身份產生了懷疑,此次潛入地府,乃是爲了奈何橋盡頭的三生石而來…”
“她似乎打算通過三生石來查看自己與二佛祖的因果…”阿依納伐抿了一下嘴角,神色凝重。
“該死…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阻止她,立刻阻止她…”
“必要時,可以讓她永遠消失…”法海一愣,目光閃爍了一下,神色冰冷的道。
毫無疑問,白素貞和小青是他計劃中的重要一環,若非必要,他自然不會放棄。
不過眼下這種情況已經容不得他考慮太多了。
要知道,縱然天機丹有遮掩天機,屏幕天道之能,但也斷然無法改變玄奧的因果糾纏,一旦白素貞到了奈何橋,定然能夠發現她與自己並無因果糾纏。
這會直接導致自己的計劃流產。
不幸中的萬幸,白素貞已經將黎山老母的伴生佛珠打入其體內,黎山老母很快便會恢復前世的記憶和修爲。
而自己又披着“佛門佛子”的外殼,在加上手持觀音的金令,天然上,黎山老母便會更加相信自己。
至於白素貞,若能阻止她查看三生石自然最好,若是無法阻止,那索性便直接讓阿依納伐除去。
雖然這樣可能會影響他後續的計劃,但頂多也就會破費一般手段而已。
“謹遵二佛祖法旨!”恭敬的施了一禮之後,阿依納伐化成一股黑煙,消失在寺廟中。
…
地府,萬物生靈輪迴中轉之所。
荒涼,孤寂,終年被一股若有若無的灰色薄霧籠罩。
伴隨着一陣鐵鏈撞擊的聲音,一個隊伍從薄霧之中走了出來,隊伍隊伍最前方是手持引魂燈和哭喪棒的白無常,白無常身後,牛頭拽着一根嬰兒手臂般粗細的鐵鏈,鐵鏈上,如冰糖葫蘆一般拴着一百多個身着囚服的鬼差。
“都給我聽好了,一會過了奈何橋,到了望鄉臺之後,你們會收到陽間親屬燒下來的祭品…”
“所有祭品,上交三成…”黑無常手中拎着一根打魂鞭,飄在隊伍旁邊,低聲呵斥道。
因爲地府乃是天地間最重要的輪迴中轉站,因此,儘管無天統御三界,但地府的變化相對來說卻是整個三界之中最小的。
不過所謂上有所好,下有所效,阿依納伐本就是一個貪生怕死之人,在這樣一個領導者的領導下,整個地府自然也被搞的烏煙瘴氣,一團亂麻。
“上交三成?這…這也太多了…”
“鬼差大人,能不能少一點…”
…
陽間親屬燒給亡者的祭品寄託着對亡者的思念,上面附着這一絲信仰之力,而這絲信仰之力對亡魂來說就是真金白銀。
如今的地府,投胎需要錢,在閻王殿上判生前之罪時需要錢,喝孟婆湯過金雞嶺需要錢…
總之,現在的地府,有錢鬼甭管生前做了多少惡事,皆可投胎到富貴人家繼續享福,沒錢的鬼別說投胎了,能不能挺過十八層煉獄那銷魂蝕骨之苦都是一個未知數。
這黑白無常和牛頭馬面兩個鬼差一張嘴便要去三成的祭品,當真是獅子大開口。
“都給老子閉嘴,叫什麼叫?若無我們兄弟幾個護送爾等,爾等早便被那些幽魂惡鬼吞的連渣都不剩,收你們一點錢怎麼了…”黑無常眼睛一瞪,手中打魂鞭毫不猶豫的便向亡魂們抽了過去。
就在此時,一個白色身影從隊伍後方一閃而逝,向着奈何橋的方向飛去。
“大膽,何人竟敢…嗚嗚…”見到這個白色身影,性格相對比較憨厚的牛頭眼睛一瞪,便欲丟下手中的鐵鏈,向那白色身影追去。
然而他話剛出口,身體便被白無常拉住,嘴巴也被對方狠狠的堵上。
直到那白色身影飛遠,消失在衆鬼的視線中,白無常這才鬆開牛頭,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老白,你這是做什麼?”牛頭憤憤的瞪了白無常一眼,沒好氣的道。
“你這憨牛,自己想死,別拽着我等…”
“那可是一尊蛻掉妖軀,化妖爲仙的大妖,惹怒了她,我們四個綁在一塊兒也不夠人家揍的啊…”白無常憤憤的道。
“妖仙?那我等更應阻止,萬一對方是天庭餘孽怎麼辦?”牛頭一愣,瞪着一雙牛眼。
“老牛,你我共事也足有萬年,如今這種情況,像我們這種小人物,少說,少做纔是保命至理…”
“至於所謂的天庭餘孽,你怎敢保證這所謂的天庭餘孽會不會變成正統?”臉色緩和了一些,白無常語重心長的道。
“受教了!”牛頭聞言一愣,隨即對着白無常拱了拱手,深深作揖。
與此同時,一衆亡魂突然發現,黑無常落到他們身上的打魂鞭不知何時又輕了一些,雖然很痛,但卻不似第一鞭那般撕魂裂魄。
盛世之下,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本質工作,亂世之中,隨波逐流方纔是小人物的生存之道。
現在的黑白無常和牛頭馬面,在面對亡魂之時,他們毫無疑問是扮演着一個貪婪無度的酷吏角色。
可這只是他們自我保護的一種僞裝,畢竟當週圍皆是黑暗污穢之時,白色便顯得有些鶴立雞羣,自然而然也會成爲所有人抨擊的對象。
…
暫且不提黑白無常這些小人物,白素貞一路疾行,終於飛出了漫天沙漠,來到了一條昏黃的大河前。
一個古樸的大橋橫跨大河,正是的赫赫有名的奈何橋。
奈何橋頭,有一個不知是何物鋪砌而成的巨大祭壇,祭壇上,矗立一塊石頭,一個個亡魂待立在石下方,滿臉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