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三娘自打出了黑城後,就一直心不在焉,她總是不經意間回頭遙望這座城門已關的漆黑城池,又彷彿怕被其他人發現自己的小動作一般,迅速收回視線,裝作看着前方的戰場。
朱晨桓見到蕭三娘這少見的小女人樣子,嘴角翹起,似笑非笑。只是又看到前方那曾經排名第三的老頭又拔出第二劍時,眉頭又凝重起來。
八百精銳換自己出手一次,抵擋前來挑戰的前東勝榜第三的謝東龍,到底是一個賺錢的買賣還是賠錢的買賣,朱晨桓也算不清楚,只是當時形勢已經迫使他不能不答應。
一者蕭三娘已經對那白衣女子沒了殺意,二者白衣寧靜看似恬淡賢淑,可她畢竟是設置出令佛家中人都聞之色變的滅世蓮花陣的狠角色,若是自己不趁她意,說不得會發生什麼意外。朱晨桓現在身負其他事情,還要趕去風雲城與陸擎天等人匯合,若是在這裡發生意外耽擱了行程,那纔是得不償失。
眯眼看着前方戰場,六百騎禁軍已經重新返回,氣勢雖然較之開始時弱了幾分,但殺氣仍在,氣血仍存。
大槊結陣,槊風齊飛,近百騎圍困老者,大槊脫手而飛,從高空俯視,便可見所有脫手的大槊如同一朵綻放蓮花一般,槊尖有熒光繚繞,白霧升騰,大槊所指之處,除了老者與跪地駱駝外,周圍砂石隕滅,地面瞬間塌陷三尺。
大槊飛至頭頂,蓮花陣徹底形成。便是兩裡之外的朱晨桓等人,都可感受到蓮花槊陣傳來的強大威勢。
只是面對這令人窒息的威勢,謝東龍卻仍舊是不慌不忙,他再拍裹劍布囊,又一劍飛出劍鞘,劍身通體晶瑩,竟是透明之劍。
“我這第二劍乃是觀九幽寒冰所悟,劍名冰暴。”
冰暴一出,原本呼嘯的狂風忽然消失,繼而則是漫天鵝毛大雪飄落下來。
雪落地面,地面便結成冰晶,當所有白雪落於沙地之後,以謝東龍爲圓心方圓兩裡之內,都被冰雪所蓋。
氣溫驟降,呼出一口哈氣都能瞬間結成冰晶,而那些綻放如蓮花的槊陣,也在即將觸碰老者之時,被凍成冰柱,接着便見謝東龍輕輕擡手一點,也不見他絲毫用力,那些裹挾巨大威勢的大槊,就如同冰塊一般,先是小裂縫出現,繼而裂縫不斷變大,最後只聽砰砰幾聲響,懸浮於老者身體上方和周圍的大槊就在這一刻化爲漫天冰晶,竟是被凍成了粉末!
大槊粉碎,寒意仍未停留,靠近老者十餘騎,都在這一刻全身寒冰加身,仔細看去,竟是被凍成了冰人。月光照耀,反射柔和白光。
朱晨桓臉色瞬間難看起來,若是這八百騎禁軍還是黑城的禁軍也就罷了,但寧靜現在卻已經將這八百騎送予自己,可以說,這些人現在可都是自己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後手,若是自己達到風雲城時有這樣八百精銳可以從旁協助,麻煩也定會少許多。
謝東龍一劍未未竟,竟是又拍布囊,第三劍騰空而起。
“此劍爲老夫在沙漠中前行,偶遇沙暴,追隨沙暴前行一千里有感而悟,此劍名爲龍捲。”
謝東龍臉上仍是和善笑容,他話音剛落,龍捲一劍便沖天而起,寒意未退,暴風來襲。
霎時間,飛沙走石漫天飛舞,天地又是一變。風暴旋轉,先是細小三丈接天連地龍捲而起,繼而龍捲越來越大,轉瞬間便寬達百丈,遠遠望去,黑色龍捲上連蒼穹,下達沙塵,兩端寬大如袖口,中央細窄似腰肢,一扭一動間,身披重甲手持大槊的騎兵都連人帶馬被席捲進去。
風聲呼嘯,聽不到龍捲中兵士呼喊,可當馬匹與將士被甩出龍捲後,往往也只能見到一灘血肉,便是分別都分別不出誰是誰。
“寧城主,還不肯出門相戰嗎?老夫雖然年齡大了,可脾氣還是和以前一樣暴躁,若你再不現身,老夫不介意把這八百騎一起送往地府。”
謝東龍聲音如平地驚雷,在偌大沙漠中,轟隆不斷,連綿不絕,這些禁軍本就彷彿面臨仙佛一般,心神皆驚,此時又聽老者轟隆如雷聲的大笑,便是連膽子最大的將士此時也臉色煞白,面無血色。
朱晨桓輕嘆了一聲,只見他忽然一拍馬背,整個人騰空而起,腳步踩踏空中,如履平地,一步十丈,再步已達有毀天滅地威勢的龍捲風面前。
右手一動,揹負剎那嗡鳴而起,手握剎那,全身元氣噴薄而出,劍斬蒼穹,又掃千軍,朱晨桓一劈一掃間,劍氣衝雲霄而散風穴,只聽咔嚓一聲劍折聲響自龍捲風中依稀傳出,朱晨桓便收劍落地。
原本不可一世的龍捲風,竟然在朱晨桓落地瞬間,突然散去,正如生成時一般出乎意料,散去時也是了無預兆。而在那龍捲風的風穴處,卻有一柄斷劍從空中跌落,插入柔軟沙塵中。
朱晨桓面對連駱駝背都沒有下去的笑眯眯老者,只是冷冷說道:“退!”
周圍禁軍聞言,心裡鬆了口氣的同時,也都魚龍而退,雖然此戰未竟寸功,卻也沒有膽氣完全被殺沒了,他們有秩序的一邊後退,一邊瞪大眼睛看着這個長相俊秀十分年輕的男子是如何與這個古怪的老傢伙大戰的。
謝東龍似乎是驚訝於眼前的年輕男子竟然可以兩招破龍捲,眼睛微眯,臉上卻沒有半點劍招被破的惱怒。
“小娃娃,你是何人?老夫沒有聽說最近有哪個劍仙橫空出世了?”
謝東龍拿起腰間酒葫蘆,晃了晃,打開蓋子喝了一口裡面的渾酒後,輕飄飄說道。
朱晨桓冷眼搖了搖頭,他提劍指着謝東龍,道:“你不用管我是誰,總之今天這城門,你進不去。”
謝東龍眯着眼,哦了一聲,旋即笑道:“你能阻我?雖然你那兩手劍術確實讓老頭子我眼前一亮,只是這龍捲在我手中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值得驕傲的劍招,你可千萬不要以爲能夠破我幾招就驕傲到目中無人了。”
朱晨桓嘴角翹起,臉上似笑非笑道:“目中無人?咱們兩個貌似有一個目中無人吧?”
“哈哈哈,你倒是一個有趣的小傢伙。”
謝東龍仰頭哈哈大笑,只是笑聲還未完,就聽他說:“那我就陪你玩玩,本來這十招中只有兩招是真正要和她交手的,其餘八招,就和你小傢伙解解悶吧。”
聲音剛落,謝東龍便再拍布囊,只聽鏗鏘兩聲響,竟是雙劍同時出鞘而起。
“我這劍招是合二爲一的路子,這是老頭子我見到鸞鳳和鳴最後又同巢而死之後所感所悟偶得劍招。它們一個叫做鸞,一個稱爲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