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蔓換好衣服出來,果然,客廳已經空無一人,唯有淡淡的香水味揮之不散,她緊繃的心一下子鬆了下來。
一陣濃香的咖啡味忽地傳出,她看過去,只見董晉在廚房裡忙活着煮咖啡,目光落在小廚房的白色方形餐桌上,擺了精緻的早點,她的腹部頓時叫了起來。
“收拾好了?餓了吧,快過來吃早餐。”董晉轉過身看到她在洗浴室門口,不由溫和地笑道。
陸蔓笑了笑,緩步走了過去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下來,白色的骨瓷碟子上,放着一隻煎得金黃的太陽蛋,還有兩塊吐司並一條香腸,精緻的很。
“家裡沒食材了,將就點。”董晉將一杯牛奶放在她的跟前,歉然地道。
“不,已經很好了。”陸蔓擡頭微微的笑。
董晉坐了下來,將一杯咖啡放在自己跟前,看到她看來的目光不由解釋:“你還在生病中,不要喝咖啡。”
“病了?”陸蔓一愣,滿臉驚訝。
“你都不記得了?”董晉嘖了一聲,說道:“你怎麼就這麼傻,何必去和他硬碰?下這麼大的雪,還在外面呆着,怎麼能不生病?若是我不趕過去,你豈不是要凍成冰棍兒?”
陸蔓想起昨晚的事,神色一黯,低下頭久久不語。
“也幸好我趕去了,否則,你當你現在還能坐在這裡,怕是進醫院咯。”董晉想到昨晚她那副孱弱失魂的情景,就恨不得想將她的腦子撬開看看裡面是裝的什麼東西。
陸蔓的嘴角僵硬的扯了扯,良久才問:“你怎麼會到那裡?還有,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美國那邊都處理好了嗎?”
“我擔心你。”董晉想也不想的就衝口而出。
陸蔓一聽,蒼白的雙頰頓時染上一抹紅暈,有些尷尬。
董晉暗暗的掐了自己一下,連忙說道:“美國那邊進行得很順利,反正沒事,就回來了,想到你說的,我就去你家,誰知道找不到,我才試着去那邊看看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陸蔓神色一黯,長長的嘆了一聲,越過他的肩膀看向窗外的藍天,幽幽說道:“我太低估他了。”
她將事情的經過簡潔的說了一遍,只是隱去了和靳成俊在酒店的那一幕,到最後,她苦笑着道:“不但低估了他,我也高估了自己。”
這算不算是一山還有一山高?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靳成俊是早就知道她的心思,所以將那個車子直接開到家門口吧?可笑的是,她以爲車子啓動的同時,就是向着新生活奔去呢。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董晉啜了一口咖啡,看着她黯然的雙眼,關切地問。
“兒子,我是不會放棄的。”陸蔓堅定的說了一句,又道:“如果他不肯將恩恩還給我,只好法庭見。”
“他既然知道恩恩是他的孩子,按他的性格,他是不會罷休的。”董晉嘆了一聲,看着她說道:“就算在法庭上,單憑你一個人,你也未必能打贏這場官司,不說靳成俊有錢有勢,他就是拖,也能拖死你,等到官司打完,恐怕恩恩都已經長大了。”
“那怎麼辦?”陸蔓心裡一慌,一把抓住他放在桌上的手急切地問。
董晉看着她的手,心頭閃過一絲異樣。
陸蔓似是察覺到自己的失禮,臉一紅,像是觸電似的飛快地抽回手,訕訕道:“對不起,我我……”
董晉看着她羞紅的臉,嘴角微牽,說道:“沒關係。”
“你也別太緊張,我陪你先去和他好好協商,實在不行,就共同撫養。”董晉看着她張口就欲說話,擺了擺手道:“你先別急,聽我說。”
陸蔓看着他溫和的雙眸,點了點頭,現在,也唯有眼前的這個人能幫助她罷了。
“我知道你有多愛恩恩,但小蔓,你不能抹殺靳成俊是他父親的事實,就算你帶着恩恩逃,你又能逃到哪裡去?他既然知道了,哪怕是找到天涯海角都會找到,到時你又該怎樣?惹怒了他,他一個不高興,將恩恩送到哪裡藏起來,你還能見到他嗎?”
董晉緩緩說道,聽到她說帶着兒子打算離開的時候,他心裡是極度恐慌的,原來她還存了這樣的心思,幸好靳成俊把她給攔住了,否則他去哪裡找她?
陸蔓冷靜下來,聽了他的分析,只覺得後背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真的是那樣,按照靳成俊那個惡魔的性子,她這輩子都別想見到恩恩了。
“你該慶幸,他現在只是抱走了恩恩,還有協商的餘地,他要是一開始猜不到你的心思,後面才知道,你想想他會如何?”董晉知道說中了她的心事,又道:“所以,以後別動這樣的念頭,好嗎?”
陸蔓忙不迭的點頭,訕訕地道:“我只是想着和恩恩離開,他就找不到,也不會和我搶恩恩了。”
“傻瓜。”董晉輕輕地敲了一下她的額頭,說道:“怎麼會有你這麼傻這麼笨的媽咪?”
陸蔓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所以,現在別想太多,先吃早餐,呆會我再陪你去找他好好的談怎麼樣?”董晉徐徐地哄。
陸蔓嗯了一聲,像是有了頂樑柱,拿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真誠地看着董晉說道:“董大哥,謝謝你。”
如果不是他,自己真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董晉看着她嘴邊上的一圈牛奶跡,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抹,看着她的眼神柔得滴水:“以後叫我的名字,好嗎?”
他的拇指落在脣邊,暖暖的,有些柔軟,極是舒服。
陸蔓心裡猛地一跳,任他的指腹擦着自己的脣,竟然不知道閃躲,這樣曖昧的動作,等她明白過來時,腦中已經炸開,轟的一聲,臉色爆紅。
雪後的清晨,陽光從雲層透開,斜斜的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投在兩人身上,有些溫暖,一絲絲異樣的感覺在兩人之間淡淡的瀰漫開來。
春天,要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