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森寒,窗外又飄起雪花來,一片片,冰冷冷的,落在窗臺上。
陸蔓了無睡意,身旁,兒子早已經睡得像只小豬,發出均勻的鼾聲,偶爾巴咂着紅紅的小嘴。
她一隻手輕輕拍着兒子,雙眼看着窗外的雪花,腦子裡回想起剛纔和兒子的對話。
“媽咪,那個叔叔,是個好人呢。”陸懷恩一如既往地抱着陸蔓的纖腰,小小聲的說道。
陸蔓有些好笑,他這麼小,怎麼分得出誰是好人,誰又是壞人?
“你怎麼知道董叔叔是好人?”她不由挑眉笑問。
“我就知道。”陸懷恩從被子裡擡起身子,雙眼亮晶晶的,看着陸蔓說道:“我可以感覺得到。”
“喲,你還知道什麼叫感覺呀?”陸蔓取笑他,伸手在他的咯吱窩撓了撓,惹得陸懷恩咯咯咯地亂笑一通。
生怕他受涼,陸蔓只好停止手上的動作,將他重新按在被子裡,雙眼笑眯眯的。
“豬頭的媽媽就不是好人,我不喜歡她。”陸懷恩乖巧地躺在被窩裡頭,重新抱着她的腰說道:“我喜歡叔叔。”
豬頭?
陸蔓有些怔愣,腦子一動,纔想起他所說的,是那個朱太太啊,他喊朱也俊那胖小子爲豬頭。
“爲什麼呀?”不過才見第一次,他就這麼喜歡董晉了?洗澡的時候還不停的問關於董晉的事兒。
“因爲叔叔也喜歡我。”陸懷恩打了個呵欠,答得理所當然。
陸蔓無聲地笑,孩子的世界很簡單,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對於喜歡自己的人,他也同樣的賦予喜歡。
比起大人,小孩子真的幸福得多。
陸蔓好久沒有開口,陸懷恩也沒有,直到她以爲陸懷恩睡着的時候,他卻忽然又道:“媽咪,我可以讓叔叔當我的爸爸嗎?”
陸蔓拍着他背部的手一僵,看着兒子半眯的眼,艱澀地問:“恩恩,想爸爸嗎?”
陸懷恩眯着的眼睜開了些,但很快,又眯上了,吶吶地道:“不想。但是,幼兒園的小朋友每個人都有爸爸,媽咪,我也想有爸爸。”
陸蔓心裡一緊,喉嚨有些發癢,忍着酸澀問:“可是,有媽咪不夠嗎?”
“媽咪是媽咪呀。”陸懷恩又打了一個呵欠,咕噥着道:“爸爸是爸爸,要是都有,那就更好了呀。”
“董叔叔很好,他要是當我的爸爸就好了。”
陸蔓低頭看他,他已經完全闔上了眼睛,也再沒有說話,很快的,就發出均勻的鼾聲。
爸爸,這個名詞,原來刻在兒子心裡啊。
原來即使自己給他千般的愛,也代替不了爸爸這個詞的,在孩子的心裡,始終想要有爸爸,有媽媽,或許在他們心裡認爲,只有這樣,纔是一家人。
陸蔓看着窗外的飄雪,有些傷感,爸爸,她的爸爸,早已經不在了,而兒子的,她真的狠心讓他一直沒有父親嗎?
陸蔓,嘆了一口氣,伸出手關燈,看着窗外片片落下的雪花,迷迷糊糊的睡去。
而在這城市的另一頭,兩母子談論的那個人,同樣的有些迷惑。
靳成俊在小吧檯上坐着,面前擺着一瓶whisky和一隻裝着濁黃色酒水的酒杯,他一手撫摸着杯沿,眼睛閉着,腦海裡閃過今晚在朝陽遇到董晉的那一幕。
他懷中抱着的人,是誰?
爲什麼會給自己一股子熟悉的感覺,爲什麼董晉眼裡會閃過一絲緊張和警惕?
好奇怪!
靳成俊的腦子不停地運轉着,那女子有一雙白皙纖細的小腿,身形消瘦,髮絲烏黑,那埋在董晉懷裡只露出發頂的樣子,就像只躲在被子裡的小貓兒。
嗯?貓?
靳成俊唰地睜開雙眼,目光穿過吧檯落在客廳的沙發上,眼前涌現起幾年前的一幕。
記得那是一天夜半,他下樓來喝水,客廳一片漆黑,只有電視機在閃動着,而電視機對面的沙發上,則窩着一個人。
那是陸蔓。
她像只躲懶的小貓兒一般窩在沙發上,從他的角度看去,只露出一個黑溜溜的發頂,隨着電視機的光亮閃動而若隱若現。
電視放着狗血的連續劇,她一動不動,似乎看的很入迷,絲毫沒有發現他在。
那時,他們已經進入冷戰期,對於他帶女人回家,她已經顯得很平靜了,不爭不吵,只是一雙眼睛慢慢的變得空洞。
靳成俊沒有驚動她,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才上樓去。
是了,今晚在董晉懷中的那個女子,那露出的一截髮頂,不就像多年前的陸蔓窩在沙發上那時嗎?
想及這點,靳成俊的眸子眯了又眯,從吧檯上抄過手機,撥了一串號碼出去。
“喂,歐總?我是靳成俊。沒事,我只是想問問,你們朝陽有沒有一個叫陸蔓的員工,好。”靳成俊掛了手機,靜靜的等待着。
陸蔓,會是她嗎?
銷聲匿跡五年,現在突然出現在B市,爲了什麼?
靳成俊忽地覺得有些激動,心窩處那一顆早已如堅冰冷硬的心,似乎被打了雞血一般,砰砰砰的亂跳起來。
一陣豪邁的電話鈴聲響起,靳成俊立即抓了起來接通:“喂。”
聽着話筒裡傳來的報告,他的眉高高地挑了起來,最後說道:“謝謝歐總。也沒什麼,我只是看到疑似熟悉的人才問問,那麼,下次我們再喝一杯。”
掛掉電話,靳成俊咯的將手機拍在桌面上,一雙鳳眸眯了起來。
陸蔓,果然是你,五年來,你去了哪裡?爲什麼又回來?
靳成俊將手邊的酒水仰頭喝盡,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殘留的液體,緩緩地勾勒出一絲邪惡的笑容來。
吧檯的射燈照在他俊逸的臉上,昏暗不明,只有那一記邪惡的笑紋,讓人有些膽顫心驚。
燕說:這兩天特別辛苦,沒有存稿桑不起,昨天連續在公司14小時,今天稿子昨天最後加點出來,還有一章白天再寫,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