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沒落世家

“哥哥!等我!”小小的身影在後面若隱若現,稚嫩的嗓音奶聲奶氣,在這炎熱的六月下午,讓人心中沒來的一暖。

“呼…”前方的半大少年敏捷地跳上樹,反手握住樹枝,鬆了口氣,俊朗的面孔勾起一個笑容,回頭。

“快點,小翊!再晚會被發現的!”身後的小小身影越發的靠近了,帶着孩子特有的嬌氣喘聲,半步一跌,總算到了樹下,大大的眼睛不解地看向樹上的少年,問道:“哥哥,要是被發現會怎麼樣?”少年撇撇嘴,跳下樹,揉着剛到他腰的小不點笑道;“會被林爺爺罵哦。”

小不點的臉上有着自心底而來的恐懼,再開口時,聲音卻已經顫抖起來,他抓住少年的袖子搖着:“那,我們回去好不好,小翊不想被林爺爺罵。”一副要哭的神色。少年愣了愣,倔強地搖搖頭,對着小不點道:“我不回去,可是小翊你非要跟着我出來的。”小翊撅着嘴,好久才憋出一句:“小翊要跟哥哥走。”

少年嘿嘿一笑,腳下發力,身體剎那間又到了前方的另一顆樹,聲音遠遠的傳來:“那就走吧!小翊,要跟上哦!”小不點懵懵懂懂地應了一聲,繼續跟上少年,搖搖擺擺的跟着他走。

走的急,被絆倒了也是常事,小翊再次滑倒後,撐手一聲不吭地爬起,這一次,卻看到那叢草中有一顆閃閃發光的東西,小翊看看前面的人影,急急地到草叢邊,撿起那顆閃閃的東西。

是彈珠嗎?

小小的眼睛盯在閃爍的珠子看了許久,一把塞進兜裡,又去跟着哥哥了。

“胡鬧!”已有暮態的老人頭髮斑白,佈滿皺紋的手狠狠砸在桌子上,整個大廳彷彿都震顫了一下,充滿怒意的聲音在說到一半時卻豁然變了味,老人猛烈地咳嗽起來,蒼白的臉頰也因劇烈咳嗽而變得通紅。

“爹,身體要緊!”坐在一旁愁眉苦臉的中年人趕忙上前,扶住老人。

老人推開他,再開口時,聲音已嬴弱了許多“他們現在人在哪裡?”中年人諾諾地應了一聲:“還不知道。”老人這一次卻沒有再發怒,只是虛弱地擺擺手,像是早就知道一般:“每一次你們都找不到人,他們太會鬧。”聲音雖然弱,卻帶着不可抗拒的意味,顯示了一家之主的威嚴。

中年人耷拉下了腦袋,那兩個孩子每次失蹤的地點都不一樣,饒是他再聰明,也無法摸清他們的動向。一羣小有修爲的大人們卻被兩個孩子繞的團團轉。

老人搖搖頭,舉目是無限的蒼涼:“那孽種就算了,柯兒一定要找到。”中年人應了一聲,心想:柯兒總是和你口中的孽種一起,一個找到,另一個也一定就會找到了,何來算了之說?這般想着,嘴上卻不敢發話,告辭退下。

“哥哥,哥哥!”小不點喚的緊,林柯只好停下,轉身看着他。小不點望望林子的深處,一片漆黑,夾雜着不只是什麼獸類隱隱的低吼,他打了一個寒蟬,輕輕的對哥哥祈求:“哥哥是大英雄,可是裡面危險,爺爺都不敢進的…”林柯無奈地望着深處,眼中卻閃過感動的光芒。他揉揉小翊的頭,咬牙。

“可是…家裡很久沒有補充資源了,我上次又聽到爺爺對父親說…家裡的靈藥不足,林子外層的靈藥早就入不敷出了,如今可以補充的,只有那十分危險的林子深處…”說着,林柯的心底還在掙扎糾結,但爲了家族,他義無反顧。

小不點明顯還不懂,只有四五歲的孩子罷了,怎能懂得這其中的利益關係?他迷糊的應了一聲,腦中卻是含糊。簡單想着的,只是哥哥不要有事情。

林柯也明白小翊還是孩子,再度嘆氣,堅定的光芒自眼中閃過,開口時已充滿了決心。

“我要進去。”

“那小翊也進。”小不點還沒趁林柯說道下一句,就迫不及待地跟上。稚嫩的嗓音說出這樣的話卻不讓人覺得可笑。小小的拳頭卻是握的死死的。

林柯驚訝,轉而溫柔的一笑:“小翊乖,哥哥進去,還要你在外面看風呢,況且小翊一個孩子,進去會拖累哥哥的哦。”小不點低着頭,考慮的重點在這個“拖累”上。許久才遲疑地點點頭。林柯就放心的一笑,身形一閃,剎那間消失在林子深處。

“去找他們吧。”老頭子是這樣說的,中年人當然也要這麼做,林柯可是她的孩子,這是要不親歷親爲,他也沒臉見到自己的妻子。於是他的身影就在家族四周轉悠開來,心中想着,這兩個小鬼是不是又去翻牆了。

這邊,小小的林翊卻還在等待着哥哥的消息,忽然聽到一聲獸吼,他小小的腦袋就忽然顫抖一下,天色漸晚,落日餘暉零散的透過樹葉灑進樹林,點點在小不點恐懼的臉上,他好像知道了什麼,眼神遙遙定在林子深處,震撼的獸吼仍然沒有停止,越發的凶煞可怖。終於,小翊眼睛一昏,時間便在眼前旋轉起來……口袋中的珠子閃爍一下。

“嗚嗚…嗚…”小小的身影倔強的蹲在角落,盡力憋住大哭,只發出一些啜泣的聲音。中年人在一旁看着,心中滿是心酸,當然,占主導地位的還是那滿腔的怒意,對孩子,他卻終究下不了手。

林柯死了。

哥哥死了…

哥哥死了…

想到這裡,小翊的哭聲便再也抑制不住,越發的悲傷,小小的心裡都是那個影子。

從小,爺爺和叔叔們就沒有正眼看過自己,自己的爸爸和媽媽都不見了,生死未卜,他們都說自己是私生子,是孽種,自己靠着家裡的老傭人何婆婆與林柯的接濟而活下來,身份在族老眼中看,比傭人還低。林柯,他是家族中身份最高貴的孩子,是族長的親孫子。就因爲自己…

族長也那麼認爲,叔叔也那麼認爲,就連自己也那麼認爲…

林柯因自己而死。

族長大怒,甚至觸動了舊傷,以嚴厲族法處置這個年幼懵懂的孩子,得到的結果是:被逐出族。然而林柯的父親,族中除了族長最有發言權的男人林峰還是心軟了,於是爭取了延期五年,待到孩子十歲時,再將其逐出。林翊並非傻瓜,他聽到這個消息,更覺得理所當然,自己這是報應。

林家本是一個跨域的大家族,在這個不大不小的風域裡是霸王的角色,交通,政治,武力,無論哪一方面族中都是人才濟濟,是令人聞風喪膽的角色,然而五十年前,一場滅門般的血案發生,林族被許多小勢力記仇而被追殺,實力暴跌的林族四處躲藏,最後到達這個幾乎是與世隔絕的小地方,家中的藏經秘籍也因輾轉而消失殆盡。一個昔日的風域霸王,淪落到比一般家庭只好一些的小家族,躲避至此,背靠青山水流。一個沒落的家族。

而族長,五十多年前正是少年時候,一夜之間際遇不同,偏偏逃亡之時前任族長不堪重負而死,繼任的使命便是帶着家族顛沛流離,那麼幾次,家族就要被滅,族長拼着老命死死抵抗,也致使老年有着許多舊傷,當年的意氣風發也被歲月磨的消失殆盡,這些年來,一定很苦吧…

林峰這樣想着,族中已是人丁稀少,出了一個天才少年,年僅十三修爲便臻至靈者巔峰,盼星星盼月亮,到最後卻是…柯兒本就很懂事…林峰愛子如命啊。真是造化弄人。

“砰!”林華身爲族長,哪天不想家族重新回到巔峰?什麼都沒有,怎麼做到!不斷地拍打着桌子,心中的怒火更旺,卻彷彿看到林家的希望之光被人硬生生地掐斷。柯兒甚至連屍體都沒留下,而那個孽種現在還好好的!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林家!”林華感覺生命要停止了,大期這麼早就要來了麼…

林翊一個小小的孩子,家中其他少年在他這個年紀都還沒開始修煉,林翊卻偷偷地學會了修煉的法門,現在,在悲傷自責的雙重壓力下,他也把平時好奇玩玩的東西重新催動起來,那是他唯一的一條路!

林柯哥哥說過,修煉了,就能變強大了。

林翊憑着這句話,執拗地修煉,修煉。他要便強大,哥哥說過,他想讓小翊變強大,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眼圈一紅,林翊便在小小的柴房裡生疏地默唸着口訣,修煉無止境。不知爲什麼,今天的修煉好像極其迅速,他們都不知道,林翊也一直聰明的隱藏着。他的天資不亞於林柯,現在的修爲是靈者三重境。(修煉境界:靈者,靈士,靈徒,靈客,靈師,大靈師等。)

今天的修煉十分順利,大概是因爲哥哥所產生的動力吧。小小的林翊忘了口袋裡閃閃發亮的珠子,盡情的吸收着靈氣,靈氣通過身體的每個毛孔滲透進身體內,在經脈中環遊一週天被提純至丹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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