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淡笑說:“隨意,什麼茶都可以,夏老先生也不用這麼客氣。”
夏千晨給南宮少帝倒茶,又給夏父倒了一杯,甚至給羅德都倒了,就是沒有冷天辰的份兒。
夏父說:“給天辰也倒一杯。”
夏千晨彷彿沒有聽到:“爸,好久沒有給你捏捏肩了,我幫你捏捏。”
夏父皺眉,就要把手裡那杯茶拿給冷天辰。
“我自己倒,”冷天辰高大的身影站起來,拿了紙杯說,“我又不是外人,伯父爲什麼要對我客氣。”
夏千晨的身形瞬間僵了下。
南宮少帝沒有說話,紙杯卻在他的手裡捏得變形,滾燙的茶水都流了出來。
冷天辰靠着椅子說:“南宮,不喜歡碧螺春,也不必浪費麼。”
他今天對南宮少帝的話和眼神,都充滿了挑釁。
南宮少帝放下紙杯,夏千晨又要去給他再倒一杯,他低聲說:“不必了。”
夏千晨點點頭:“你如果渴了的話,自己倒。”
病房裡無言的沉默蔓延……
夏千晨給夏父捏背,錘肩。
“夏伯父最近的腰不好,”冷天辰喝着茶,在一旁指手畫腳的,“你應該多摁摁他的脊背。”
夏千晨嗆白說:“不用你教我。”
“我好心提醒你。”
“用不着你提醒。”
“你們兩個每次都能吵,”夏父指了指他們兩個,“晨晨,不用給我摁了,你難得來一趟,別忙活,多陪我說說話。”
“沒關係,我可以邊摁邊跟你聊天。”
“上午有人給我摁過了。”
“有人給你摁過?”夏千晨詫異。
“天辰特地給我請了個看護,心靈手巧,每天都定時給我按摩。”夏父意有所指說,“難爲他對我這麼有心了。”
冷天辰順杆就爬:“照顧伯父應該的,我本該早就來醫院的……”
……
接下來,不管夏千晨跟夏父聊什麼,冷天辰總能插上話。
而夏父似乎很樂意冷天辰插話,聊着聊着,就變成三人說。
夏千晨每次瞪冷天辰,示意他閉嘴,但是他彷彿什麼也沒看到,一點不識趣。
礙於夏父的面子,夏千晨不好直接趕人,只好硬着頭皮聊下去。
在羅德看來——
他們彷彿是一家子,融洽的氛圍讓帝少與之格格不入。
夏千晨每次對冷天辰的瞪眼和皺眉,看上去都像眉來眼去的打情罵哨……
醫生敲門進來看到這一幕說:“嗬,又這麼熱鬧。夏老先生真是好福氣,有這麼好的乘龍快婿。”
夏千晨:“……”
“今天的探訪時間就到這裡爲止吧,是時間休息了。”
醫生說着,目光掃到沙發上的南宮少帝和羅德,感受到殺氣傳來,立即變得僵住。
“夏伯父,我先走了。”冷天辰看着那盤棋,“這盤棋還沒下完,棋局別打亂了,留着明天繼續。”
夏父直點頭:“好,好。”
冷天辰跟夏千晨一起將夏父扶回病牀上,蓋上被子。
躺在牀上那一刻,夏父突然握住夏千晨的手:“我有幾句話跟你說。”
夏千晨心裡隱約有不好的預感了……
冷天辰識趣地跟夏父道別,就出去了。南宮少帝還坐在那裡。
夏千晨回頭說:“你能不能先出去,我跟我爸有幾句話要說。”
南宮少帝從進了病房沉默到現在,彷彿從很深遠的思緒中回神,清冷地出去了。
“晨晨,你跟這個南宮先生是怎麼回事?”夏父看着關上的門,低聲問道。
“爸爲什麼突然問這個?”
“前段時間我聽千早說……”夏父的臉色很傷,“你們分了手,你還爲了他流了個孩子。”
夏千晨身體顫了下,該死的夏千早真是嘴巴漏風。
“流產是很傷身體的,你現在還年輕,等到你年紀大了……你還沒結婚,就跟他同居在一起……”夏父痛心疾首說,“你從小到大,都很令我放心,但是自從你結識這個南宮先生,行蹤不定……也做出了很多讓我不解的事情。”
“爸爸,我知道錯了,對不起。”
“你說過你不愛他,爲什麼到了這地步,還要跟他糾纏在一起?跟着他,你不會有好的未來,你不喜歡千夜就算了,但是不要糟蹋你自己!”
夏千晨的嘴脣動了動:“爸爸,有很多事說不清楚,你不明白……”
“是他脅迫你?”
“我……”
“是爸爸無能,我們夏家無能!”夏父的目光渾濁着,“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好,我一把老骨頭了,還每天躺在醫院裡讓你擔心!”
夏千晨慌忙扶住他:“爸,你別激動!”
夏父面色蒼白着,努力平復着心情:“晨晨,後天是天辰的生日,他邀請了我們全家出席,這是我們夏家的榮幸。”
“爸,你該不會是想……”
“我希望你也去。”
“那天我有事,恐怕……”
“晨晨!”夏父換了一副嚴肅的面孔,又開始激動說,“我知道你從小有主見,你的事我一向不管,但是這一次,你必須聽爸爸的。”
“……”
“千夜和天辰之間,你必須選一個!”
夏千晨的腦子轟了下,明明有所預料,夏父親口說出來,還是讓她無法接受。
她暗下眸,低聲問:“這不是買白菜,可以必須挑的。”
“天辰知道你現在的情況,但是他並不嫌棄你。”
“冷天辰到底跟你們說了什麼?”
“你不管他說了什麼……這孩子做了這麼多,對你絕對上心,只這一點,那個南宮先生就比不上他的百分之一!”夏父絕對道,“況且天辰這孩子,我看了他這麼多年,除了太過孩子氣,還不懂得承擔爲人父爲人夫的責任……我原本也覺得你們不適合,這次看他改了許多。”
夏千晨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無從說起的樣子。
夏父又說:“好男人是女人教出來的,只要他肯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