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陽雷有些懶洋洋的道:“丫頭,你就別掙扎了,你鬥不過國師的。你要是一個人,今天我也不攔你,你就衝過去。可是你背後還有偌大的雲氏,你敢嗎?你去了,雲氏就是滅頂之災!”
雲止雁的手抖了一下,摺扇嘩啦一聲打開,聲音突兀。
……
崇霸一路狂奔,每一步落下都在石板路面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足印,而後騰空衝起,一步百丈,跨過了長街、越過了樓閣,一路如火,風雷相伴,殺到了皇城外。
他的眼睛已經一片血紅,心中反而越發清晰。
他不必去猜測那位大師兄會從皇城的哪個城門進入,因爲那人一定會想從自己的屍體上踩過去!
他隨意挑選了一座城門,噹噹兩聲,兩柄戰斧深深地插進石板地面之中。
他伸手一摸,一枚赤紅色的丹丸出現。崇霸看着掌心這枚靈丹,心中五味雜陳。素抱山守山人的潛力靈丹,他還藏着這一顆。本來他以爲這輩子再也不會用到了。
而每一個人的潛力都是有限的,哪怕守山人乃是用特殊的功法培養出來,也只是比一般人強一點而已。
最後一枚靈丹下去,燃燒的就是最後的生命力!
崇霸對於這個世界,還有留戀。
靈丹鮮紅如血,那種紅,好像能夠燃燒起來,好像能夠比頭頂大日的光芒,還要明亮刺眼!
他盯着那枚靈丹看了很久,眼神之中複雜無比,這一刻,那平日裡似乎只能射出兇光的雙眸,也深邃如同星辰大海……
他一仰脖,靈丹下肚。
“轟!”
一股氣勢沖天而起,宛如黑夜之中點天燈!崇霸在修真者眼中此時醒目無比。
“來吧!”
一聲大吼,響徹雲霄。
禹陽峰在皇宮內枕着一名宮女的大腿,口中喝着微甜酒漿,懶洋洋的抱怨了一句:“又有傻瓜來送死了。”
這些事情自有國師去處理他一點也不擔心。倒是想起來龍角天蜈,以及東方芙那嬌憨模樣,禹陽峰蠢蠢欲動!
……
禹千鴻背後盛開了一朵五彩斑斕的羽毛之花,由內而外拍成了九圈,他就像是一位孔雀王子一般,雍容華貴,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恍然臨世。
他不可能再成爲王子但是修行者的身份讓他身上籠罩着另外一層光環。
他是國師的大弟子,未來的接班人。外人都以爲雲止雁很可能接掌天師閣,可是他們師兄弟卻都清楚,雲止雁將來不過是皇帝牀上的玩物,他禹千鴻,纔是真正的天師閣之主。
龐大的天師閣,豈能落入外姓人手中?
他英俊的嘴角微微一咧,扯出一絲冷笑:那個醜陋的蠢貨,真以爲能阻擋我的腳步?你肆無忌憚的挑釁,那我就如你所願踏着你的屍體去終結孫立的小命好了。
前方宮門下那個壯碩的身影雙手持斧一身兇悍之氣。
他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身後漫天羽毛飛起陰影瞬間就將他吞沒……
……
“將軍!”
劉文柏衝進來,丘神祿臉上一片淡然。
“一千多兄弟之中,總會出那麼一兩個不是同心同德的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丘神祿知道自己的部下之中有人出賣了自己,國師借自己的手,因勢利導,引孫立入彀!
劉文柏卻知道,丘神祿絕不像表面看起來這麼淡然,被自己的兄弟出賣,他心中必定痛苦無比。
“將軍,那咱們怎麼辦?”
丘神祿擺擺手,緩緩起身:“隨我去宮牆。”
皇城宮牆一點也不比京都的城牆矮,丘神祿披掛整齊,盔甲鮮亮,手中按劍,一步一步走上了硃紅色宮牆。
劉文柏跟在後面。
城牆下,璀璨的光芒一圈一圈綻放,紅的、黃的、藍的、綠的、金的……各色光芒就像禹千鴻一樣美麗奪人眼球。
國師的大弟子禹千鴻站在那一道道的光圈中央,隨意揮灑之間,已經是狂風暴雨,攻擊如同電閃雷鳴。
丘神祿看到宮門下,崇霸那高大的身軀不斷地被擊飛,撞在宮牆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的人形印記,卻又每一次掙扎出來,吐着血,重新站在宮門前!
禹千鴻從開始覺得有趣,慢慢有些不耐煩了。攻擊的力量越來越強大,每一次的光芒轟擊,都炸的崇霸更加沉重的撞在宮牆上。
宮牆和宮門,乃是國師親手用陣法加固過,巋然不動。
但是那一片區域的硃紅,卻是越來越深了!
從宮牆到宮門,鮮血連成了一片。丘神祿的眼角突突直跳,他是上過戰場的人,知道一名戰士強大的意志力有多麼可怕。而今天,他在崇霸身上看到了以前他在自己最精銳的部下身上,都沒有見到過得倔強和堅持!
“好漢子!”
丘神祿由衷的喝讚一聲,一旁的劉文柏看的目瞪口呆:“他、他的血難道不會流乾嗎?!”
“嘭!”
崇霸再一次被重重的打在了宮牆上,他猛地一掙,從牆壁上脫離出來,硃紅色的牆灰隨之濺落。
他怒吼一聲雙斧舞成了一道狂暴的龍捲風,朝禹千鴻撲了過去。
禹千鴻沒有想到都到了這個時候,崇霸還有這種爆發力,一不留神,雙斧切開了光芒羽毛,竟然是衝到了他的跟前!
禹千鴻眼中閃過一絲殘忍和不屑:“垂死掙扎而已。”
手指一彈,一道七彩光羽組成的龍捲風,轟在了崇霸的身上,雙斧頓時被撞開,無數的光羽噼噼啪啪的打在他的身上,他的身體瞬間就血肉模糊!
“啪!”
一滴鮮血濺在了禹千鴻的鞋面上,禹千鴻臉色大變,勃然怒道:“你這頭骯髒的牲畜,竟敢用你的污血髒了我的鞋子!”
他的雙手狂暴揮舞,萬千鋒利的光羽唰唰唰的割過崇霸的身體,崇霸重重的摔在地上。他所躺着的石板地面,周圍被光羽摧殘,整整陷下去了三寸!
光羽風暴過後,禹千鴻的臉色陰沉無比,厭惡的踢掉了鞋子,重新換上了一雙雪白嶄新的靴子。
崇霸倒在宮門前,一動不動,再也沒有了聲息。
丘神祿暗暗嘆息一聲:可惜了!
禹千鴻擡腳正要上前,丘神祿在宮牆上一聲呼喊:“禹統領且慢!”
禹千鴻一皺描墨一般烏黑的雙眉:“怎麼,丘神祿你要造反?”
丘神祿正色道:“不敢。只求禹統領稍慢,讓我說幾句話。”
“好,你說。”
禹千鴻停下來,他以爲丘神祿要跟自己說,不料丘神祿一轉身,面朝皇城內,恭恭敬敬的跪下來,行了叩拜大禮。
“咚!”
一個響頭磕在地上,聲音沉重,整個皇城都聽見了!
宮牆上百塊青磚碎裂,丘神祿腦門上血肉模糊!
“將軍!”劉文柏關切上前,卻被丘神祿一把推開:“陛下!”
丘神祿遙望寢宮、仰天長喝、聲震九天:
“微臣丘神祿,對我烏桓忠心耿耿,數十年來兢兢業業,自認當得忠誠這一稱號!”
“微臣今日以死相諫,有逆耳忠言請陛下一聽:烏桓大亂之象已呈,陛下倒行逆施難辭其咎!但陛下終究是烏桓的陛下,微臣懇請陛下,除奸佞、用良臣,臥薪嚐膽、勵精圖治,只要陛下痛改前非,從此以後愛民如子,勤於政務,我烏桓還有一線希望!”
“微臣以我血相薦,懇請陛下做我烏桓中興之主!”
“將軍!”劉文柏一聲驚呼死命撲將上去,丘神祿體內一股靈光炸開,將他衝出老遠:“滾開!”
“將軍!”劉文柏跪在地上叩頭大哭:“將軍,咱們還有一千多兄弟呢,你死了大傢伙怎麼辦……”
丘神祿起身大步來到了宮牆內側,一聲厲喝:“陛下,微臣去也!”
手中寶劍出鞘,繞頸一切,一顆頭顱頂着百戰金盔從宮牆上滾落。熱血噗的一聲噴起三丈,鮮紅順着宮牆流淌下去,宛如一道鮮紅的錦緞掛在牆壁上,一隻垂到了地面!
“將軍!”劉文柏聲嘶力竭一聲哭喊,撲倒宮牆邊扶住丘神祿的屍體。
“陛下!您聽見了嗎!這是烏桓真正的忠良之言!”劉文柏一聲怒吼,全身經脈炸碎,啪啪啪一陣爆鳴,全身鮮血淋漓,和丘神祿的血混在一起,流淌下去。
他雙目圓瞪,兩具屍體一同轟然倒地!
……
禹陽峰正在那宮女的身上聳動劇烈,雷鳴一般的死薦聲,充耳不聞!
……
禹千鴻看着牆頭上的兩人,呆了呆,神色古怪。
他有心想要咒罵一句,卻不知道爲什麼,始終罵不出口,似乎有一種什麼力量,將他的口封住了。
好一會兒,他才搖了搖頭,擡起穿上了新靴子的腳要進皇城。
已經不成人形的崇霸卻忽的坐了起來,然後像是幽靈一樣飄然站起身來。一雙血紅的眸子死死瞪着禹千鴻:“你,不能進去!”
禹千鴻見了鬼了,眨眨眼看看崇霸,忽的一個獰笑:“又活過來了?那我就再打死你一次!”
……
孫立並不知道外面已經殺成一片,崇霸等人命懸一線,丘神祿左右爲難唯有自盡以明心志;皇室寶庫乃是整個皇宮內最安全的地方,三丈厚的巨石建造,內部還澆築了鐵水。總共九道陣法加持,這在整個烏桓,絕對是最嚴密的地方。
他一進去,寶庫大門關上,就徹底與外界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