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與之前數次的對碰所不同的是,這一次二人平分秋色,並且地面上深陷半尺,虎口發麻,那條籠罩於手臂上的金龍也逐漸變得虛淡,最終甚至有無數的金光從龍頭出噴薄而出,密佈着裂痕,彷彿隨時都會碎去。
這不禁讓陳炳眉頭微皺,神色第一次變得凝重,顯然,這個名叫金山子陵的少年雖然要比山下的那些青年年輕許多歲,並且同樣身處在洗髓境界圓滿期,但與那些人相比起來,實力卻是最恐怖的!
假如以陳炳一介寒門書生的背景便能夠憑藉着凝神期的實力與搬山境圓滿的修士抗衡,那麼也便說明,在那些底蘊深厚的世家之中,也同樣不缺乏像陳炳這般的修道天才。
況且,陳炳也始終都沒有覺得自己是一名天才,哪怕他曾一言道出‘萬物至簡,生命歸一,天地自然方可破”助趙滿盈打破阻礙了她極爲漫長時間的修行難題,也哪怕他曾一眼看穿趙滿盈所施展的‘冰蓮之海陣法’助黑衣人破陣重創燕國公主,但這還依然沒有讓陳炳覺得自己是一名天才,他,頂多不過是一個在修行上有些天賦的凡人罷了。
能夠以出身貧寒的背景擁有如今的成就,那麼也便說明,在那些存世不知幾萬年的世家之中,又絕對沒有比陳炳還要優秀的人?
答案自然是不一定的,比陳炳的修道天賦要好上無數倍的人肯定不是屈指可數,在那四大世家中,在那皇宮中,在那雲麓書院中,甚至在大周國外的一些聖地中,比陳炳優秀的人絕對可謂是浩瀚如星辰。
那麼很顯然,金山子陵便是金山家中的佼佼者,也同樣是一位不能以常理度之的天才!
這在初次交手的瞬間便讓陳炳明白了這個道理,也讓他略感壓力。
在接下來,金山子陵依然保持着笑容,看上去謙和而溫潤,但手中的動作卻沒有絲毫的停滯,在二者剛分開的霎那,其身形便在此飛掠了過來,隨後伸出一根晶瑩的宛如由琉璃鑄成的手指,雲淡風輕的向着陳炳點來。
見此,陳炳眉頭微蹙,然後一條更加凝實的金龍再次出現在手臂上,握掌成拳,直接向着那根手指迎去。
從始至終,陳炳都沒有想過要動用體內浩瀚無盡的精氣,也沒有想過用出一些所學的劍法,也更沒有想過要動用氣海內的數件王者神兵碎片,他所想的便是用最純粹的肉身力量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在書院中他便用孟如海的數十株寶藥淬洗了身體,在羅浮大澤中更是爲了在臨死前報復知秋殿主而進行了最暴戾的淬體,在千碑古墳中更是與那些充滿殺意的血氣相抵抗,在那片救了自己性命的池水中受到了金色蓮海的洗禮,而在不久前,他更是奪取了那個來自於飛雪宗的血袍男子的功法和丹藥。
如今,陳炳的血龍引修至小成,兩顆血龍丹中的龍涎也被用來淬鍊了筋骨,如今他的肉身,已經被煉到了一個極爲恐怖的程度。
哪怕他如今只是凝神境界,但體內的海量精氣足以讓每一位搬山境的修士瞠目結舌,而他的肉身更是強橫到了可以和洗髓境界的修士分庭相拒。
這便是陳炳的底氣,他只想用這次的戰鬥來檢驗自身的肉身強度。
於是,一拳一指在霎那之間對碰了。
但那些氣勢都極爲隱晦的傳到了對方的體內,於是,山腰中的對碰變得格外安靜,只有偶爾響起的肉身相碰的沉悶響聲。
可在數次的對擊之後,陳炳心中的凝重卻愈來愈濃,因爲,他的整支手臂都發麻了,並且虎口處在流淌出了點點的血痕。
而在另一邊,金山子陵卻神情不變,依然是負手立於風中,面帶微笑,金色的衣袍輕輕作響,看上去極爲的空靈出塵。
但實則,金山子陵的心中已經頗爲震撼,他素來在統領之中難有敵手,並且早已修至了搬山境圓滿,實力堪稱恐怖,但在今日,他卻在數招的對碰之下,依然無法拿下一位凝神境界的小修士?
事態超出了常理,這絕對是駭人聽聞的,哪怕是翻開金山家無數年間的史冊,恐怕都沒有過這等記載吧?
“兄臺,還不願與我同行麼?”
哪怕心性再好,也畢竟是一位少年,久久未能將陳炳拿下,金山子陵的心中已經微惱,不由說道。
“誰是你兄臺,我可不認識你。”
站于山腰處,陳炳同樣負手而立,擺出一副天下無敵的姿態,傲然說道。
而見此,金山子陵的心中不由惱火,心想我堂堂的搬山境圓滿的修士竟連你都無法拿下?!
想到山腳下還有多位族兄在關注着這裡,金山子陵頓時面色微燙,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擱了,不然日後該如何立足?
於是在下一刻,一道比之前要濃郁無數倍的強橫氣息便驟然從金山子陵的體內散發了出來,金光暴涌,隱隱間,其整具軀體都變得通透了起來,宛如琉璃鑄成,一聲輕喝,身形便驟然向陳炳衝去。
“子陵這是動用了法相?”
山腳下,有人驚疑,不由說道。
一個凝神都無法圓滿的小修士竟逼得金山子陵動用了法相?
這太過不可思議!
而在同時,金山子陵的一隻手掌與陳炳的拳頭碰觸在了一起,但在瞬間,陳炳的身體便連連後退,手臂之上的金龍也在頃刻之間崩碎,一絲血跡也悄然從陳炳的嘴角處溢了出來。
“小視你了。”
眸光變得格外凝重,但一股比金山子陵所散發出來的氣息還要濃郁一些的精氣便悄然從陳炳的萬千毛孔中噴薄了起來,然後徐徐升騰,一座生有萬物的虛淡山影便悄然在陳炳的體表顯化了出來。
頓時間,無數恐怖的壓力驟然從山體中垂落了下來,化成極爲粗壯的氣流徑直向着金山子陵席捲而去,霎那的時間,便有無數沉悶的音爆聲在空氣中響起,更有無數的金光在山腰之中暴涌,所有的煙塵在頃刻的時間裡沖天而起,將所有的事物所掩蓋,哪怕是從山腳下投來的視線堵在瞬間被阻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