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小之輩驚擾楊兄,實是不該,只是一地有一地的規矩,楊兄指使下人打傷皇家子弟,卻也不妥。”
袁世飛聽楊行舟語氣不善,知道塞外之人,一向罔顧王法,不通禮儀,興起便能殺人,尤其是楊行舟這黑風老妖,惡名在外,又是雄霸塞外的一地之雄,脾氣更大,稍有不慎,就是一場大戰。
當下小心翼翼道:“楊兄,這裡是京都,首善之地,你祭起陣圖,驚動一城百姓,不太好吧?”
院內良久不語,袁世飛等了片刻,等的心焦,心道:“這狗日的排場好大,真當老子怕了你不成!惹得某家興起,聯合城內高手,將你打成齏粉!”
他惱怒之餘,也有幾分震驚:“都說塞外楊黑風橫空出世,睥睨羣雄,本以爲他天命軍只是烏合之衆,沒想到此人竟然如此了得,他媽的,龍家小鬼,無緣無故招惹他幹什麼?”
正躊躇間,便見前方雷柱籠罩的府邸緩緩開了一扇門,一個男子撩開雷幕,走出府邸,來到雷柱之外,高聲道:“我家老爺身在塞外,少來中原。今來中原遊歷,一向循規蹈矩,不曾錯殺好人。今日皇族子弟強要我們的馬車,被我打了一頓,只是傷而不死,已經給皇家留了幾分顏面,如何還要抓我們?”
袁世飛見這男子一身僕人裝扮,背背長刀,一臉精悍,雖是僕人,氣勢倒也不弱,心中讚歎:“僕人都這般,可見主人風貌。”
他問道:“你是何人?”
男僕道:“我是我家老爺僕人韓普。袁將軍,有人搶我車馬,我打傷了他,便是依照大離律條,也是無罪,你們大半夜的爲何要興師動衆,抓我家老爺?”
袁世飛看了這僕人一眼,笑道:“剛纔只是一場誤會,還請老兄稟報令主,官兵已經返回,不會再來聒噪,請令主收了陣圖,免得城內百姓心慌。”
韓普猶豫片刻,道:“我家主人在塞外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千里方圓,莫敢不從,少有人敢忤逆於他。這次在京都被豎子相欺,已經動了真怒,這大陣怕是一時半會,不會撤掉。”
袁世飛道:“京城非同別處,做事不可太過,否則袁某認得楊先生,我大離律條卻認不得他!”
最後一句話已經是疾言厲色,露出幾分屬於守城大將的威風來。
便再此時,一聲冷哼從袁世飛腦海裡轟然響起:“袁家孩兒,什麼時候這般威風了?”
袁世飛身子一震,這腦海裡的聲音出現的突兀至極,如同雷霆炸響,震動他頭暈眼花,體內一股真氣維持不住,忍不住發出一聲嚎叫,本來精壯漢子的形象再也維持不住,將身一躬,化爲一頭託天暴猿,飛到半空,雙手握着一根鐵棒,向着面前雷柱狠狠砸下。
轟!
雷光電閃,一蓬火星爆閃,無窮風暴席捲四方,袁世飛發出一聲怪叫,凌空倒翻,手中鐵棒消失,整個人渾身着火,化爲一溜火光,向遠處飛去。
聲音在遠處傳來:“好厲害的大陣!”
韓普站在目瞪口呆的看向天空,好半天方纔回過神來,轉身掀開雷暴瀑布,鑽進院內,大聲道:“不得了了,老爺,外面有猴頭妖怪作祟,好生嚇人!”
第一元良從裡面迎出,問道:“怎麼了?”
韓普面露驚容,道:“剛纔的紅袍將軍,忽然變成了一隻大猴子,手持鐵棒,凌空暴擊,要對咱們老爺的大陣出手,被大陣反彈,彈飛了!”
第一元良愣道:“大猴子?”
片刻之後,便即反應過來:“京中人傳,南門守將袁世飛乃是南荒猿人一族,得罪了書院大先生,被大先生綁在上京城,不得外出,給他了他一個守門閒差,看守南門。”
他喃喃道:“只是人都如此說,卻極少有人見過他的本體,沒想到今天竟然暴露原形,竟然還破不了大帥的大陣!”
南城守將袁世飛,威震上京城,脾氣暴躁,動不動打人,便是皇親國戚,只要惹了他,一樣將人打個半死,上京城中有不少關於他事蹟的傳說。
第一元良來到上京城這麼久,自然聽說過袁世飛的種種故事,知道此人乃是上京城明面上官方的大高手之一,實力非同小可,等閒武林宗主都未必是他的敵手。
塞外宗主涵碧樓遊歷中原時,也曾與袁世飛交過手,雙方也只是打平而已,涵碧樓名聲雖大,卻也不能將袁世飛完全壓制。
能與武學宗主相抗衡,這也使得袁世飛一戰成名,威震中原。
可是現在,如此了得袁世飛,卻破不了楊行舟隨手佈置的大陣,這令第一元良又驚又喜又是惶恐,覺得自家大帥越發的神秘莫測,似乎在自家熟悉的外表下,藏着一個恐怖陌生的靈魂,隱藏着無匹的力量。
他在院內呆立片刻,轉身走到楊行舟所在的房間,對着房門躬身行禮:“大帥,袁世飛逃走了!”
楊行舟此時正背對房門,端坐凝神,聞言笑道:“我已知曉,他這一去,定生不良,一會兒必定還有高手前來,你們安歇便是,外面再有動靜,也傷不了你們。”
第一元良不敢再問,躬身後退,道:“是!”
如今的楊行舟,威嚴日盛,雖然不曾對他們疾言厲色,也沒有做出什麼懲罰的舉動,但氣由內生,高手氣度之下,使得第一元良也生出戰戰兢兢不敢直視之意。
面對楊行舟時,不敢有絲毫不敬。
此時雷柱外面,袁世飛剛被彈飛,便有一把三股託天叉從虛空中閃現,夾風帶雷,扎向雷暴雲柱。
轟!
又是一聲暴響,這雷柱頂端化爲漫天閃電,籠罩了方圓十里皇城,虛空震盪,光芒閃爍,扎來的託天叉在空中跳了幾下,消失不見。
又有一把飛劍,刺向大陣,卻陷入陣中,不得外出。
又有一把降魔杵凌空飛來,撞在雷雲火柱之上,發出撞鐘般巨響,將上京城一半百姓都震的暈了過去。
“老禿驢憑的多事!”
一名青年書生出現在雷雲火柱旁邊,揮動衣袖將降魔杵打飛:“你到底是破陣還是殺人?功力不到,就不要逞能!”
一名老僧緩緩現身,在遠處尷尬道:“善哉,善哉,三先生教訓的是,有三先生出馬,老衲便放心了。”
對着書生微微施禮,大袖飄飄,遁向遠處。
那書生笑了笑,輕飄飄落在大陣門前,取出一把七絃琴,橫放膝前,輕輕彈奏,琴音清越悠揚,毫無半點殺伐之氣,可是隨着琴聲的彈奏,本來接天連地的雷雲火柱卻在琴聲中慢慢縮小。
這書生彈奏了有一盞茶時間,剛剛被巨大聲浪震暈的城中百姓不再流露出痛苦之情,被震傷的身子也慢慢恢復如初。
待到一曲琴音彈完,籠罩楊行舟府邸的雷雲火柱已經變成了一張薄薄的雷網,發出絲絲電光,隔絕內外氣息。
青年書生收起七絃琴,看着面前雷陣,一臉讚歎之色:“好陣法!”
他對着楊行舟所在的方位,笑道:“楊兄,收了陣圖吧,今日之後,只要你不做出滔天壞事,我保證將不會有人再敢擾你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