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
蒙面老者聽楊行舟口中說出“風清揚”三個字時,眼中精光爆閃,身子微微一震,低聲喝道:“你是哪一派的弟子?”
他隱居江湖幾十載,便是華山派的人都不知道他還活着,現在卻被楊行舟這麼一個不知道來路的人道破了身份,不由得他不吃驚。
楊行舟見他吃驚,嘿嘿笑道:“天下間除了風清揚之外,誰又能有如此厲害的劍法?剛纔你用的雖然是華山派的劍法,招式也是華山劍法的招式,可是用劍的法子卻非同小可,如同行雲流水,偏又快捷異常,每一招的銜接處都自然而然,毫無匠氣,劍法能達到這種造詣的人,整個華山,恐怕也就只有昔日劍宗風清揚了。”
他在看到這老者拎着嶽靈珊出洞時,就已經對他的身份有了猜測,這老者的內功可是比嶽不羣等人高深的太多,劍術之精更是楊行舟前所未見,整個華山符合這個特徵的人,也就只有風清揚了。
楊行舟對風清揚這個人很有點看不起,但又有點佩服,看不起的地方是此人性格太過窩囊,當初被氣宗的人騙的人不人鬼不鬼,以至於劍氣二宗比武,劍宗失敗之人紛紛自殺,風清揚遠在外地,連救援都來不及。
若是以楊行舟的性格,早就拔劍將氣宗的人盡數幹掉,然後重整華山,自己當上掌門,將華山派發揚光大,反正自己本領高,面子又大,振興一個華山派,並不是難事。
可風清揚偏偏自責不已,自己懲罰自己,整天窩在華山的犄角旮旯裡當宅男,在楊行舟看來,這簡直難以理解。
可能他心灰意冷什麼都不想做了,但如果是楊行舟,卻是要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然後承擔起將華山派發揚光大的擔子,大不了以後華山派振興之後,再自殺追隨死去的親友,也不能什麼都不做。
這是楊行舟看不起風清揚的地方。
但風清揚的行事方法楊行舟看不起,對於他的劍法卻由衷的欽佩。
此人能將獨孤九劍修煉到無招之境,但就劍法而言,堪稱天下第一。
他曾言自己年輕時遇到過三位頂尖高手,打的十分盡興,聽他的口氣,應該是他勝了。
而在當時他能接觸到的同時代的三位大高手,估計福威鏢局的林遠圖應該算是一個,少林寺的高手估計也有一個,另一個估計就是武當山的高手,否則原著中方正和沖虛不會對風清揚如此尊敬,這風清揚應該是打出來的名頭。
獨孤九劍在他手中似乎又往前推進了一步,由破盡天下一切的獨孤九劍,變成了無招勝有招的極高境界,單只是在劍術上的修爲,除了當初傳他獨孤九劍的前輩外,估計當世不會有第二人能達到他的境界。
在整個笑傲世界裡,能對楊行舟有點威脅的人,也就寥寥幾人,風清揚應該算得上是其中一個。
風清揚見楊行舟叫破自己的身份,也不否認,輕聲道:“沒想到這世上還有記得老夫的人,還有記得華山劍氣二宗事情的江湖同道。”
他看向楊行舟,眼中光芒閃爍,道:“嶽不羣雖然不成事,爲人又虛僞,但畢竟是如今華山派的掌門人,你在華山如此逼迫他,向他勒索紫霞秘籍,令我整個華山派臉上無光。事關華山聲譽,這件事也只能讓我來管管一下。”
此時嶽不羣的聲音從下面傳來:“楊大俠,紫霞秘籍在此,還請您放過小女和拙荊。”
風清揚轉身便走:“楊少俠,今晚咱們比試一下劍法高低,你勝了我走,我勝了,你走。”
他這句話傳到楊行舟的耳朵裡時,人已經消失在楊行舟視線之外,身法快的出奇,猶如清風過境,飄然不見。
“這老頭比嶽不羣還高出兩個輩分,現在至少得九十多歲,還有這般精氣神,這份修爲當真了得。”
楊行舟見風清揚離開時的身法,禁不住嘖嘖讚歎:“人家都說糟老頭子,糟老頭子,這老頭子老是老了,糟倒不糟!”
嶽不羣的身影從山下升起,飛速接近楊行舟:“楊少俠,紫霞秘籍我給你帶來了,還請放過我女兒。”
說話間,將一個土黃色的書冊遞給楊行舟:“這便是我華山鎮門功法,紫霞神功。”
楊行舟伸手接過,指了指被風清揚放在一邊的嶽靈珊,一股勁氣發出,解開了嶽靈珊被封的穴道,笑道:“令愛完璧歸還,貴夫人正在山洞之中……”
此時甯中則的聲音在楊行舟背後響起:“師哥,我在這裡!”
她從山洞中走出,對楊行舟道:“姓楊的,紫霞秘籍我師哥給你了,還請你趕快離開,我們華山派不歡迎你!”
楊行舟搖頭道:“現在不能離開,山洞中的五嶽劍法很有點意思,我得看上幾天,把這些劍法記下來後,再說離開的事情。不過我答應送給嶽兄五嶽劍派劍法,現在倒是可以兌現了。”
嶽不羣一臉茫然:“五嶽劍法,在哪裡?”
楊行舟嘿嘿笑了笑,飄然下山,道:“有什麼不懂,嶽兄詢問寧女俠便是。嗯,現在肚子有點餓了,先去找點吃的。”
他說走就走,嶽不羣夫婦還沒有反應過來,楊行舟的身影便即消失。
夫妻兩人呆愣了片刻之後,甯中則方纔走到嶽靈珊旁邊,一臉關切:“珊兒,你沒事吧?剛纔發生了什麼事情?”
嶽靈珊搖頭道:“娘,我沒事,剛纔我遇到了一個白髮蒙面人,是他把我從山洞裡救了出來,結果又被楊行舟這個壞人驚走了,不過兩人好像約定要比試劍法高低。”
嶽不羣一愣:“現在還有敢跟楊行舟比劍的高手?珊兒,你知道那人的身份麼?”
嶽靈珊道:“楊行舟喊他風清揚,說他劍法天下無敵。爹,咱們華山派有叫做風清揚的人麼?”
嶽不羣與甯中則齊聲驚呼,互相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驚容和忌憚之意,甯中則低聲道;“風太師叔?他還活着?這……他一直在華山麼?”
嶽不羣臉色凝重,道:“他若是活着,爲什麼還能容忍我做這華山派掌門的位置?這可有點不明白了。”
風清揚是劍宗的絕頂高手,嶽不羣和甯中則自幼便聽說過他的名頭,現在氣宗弟子掌握華山,劍宗一脈遠遁他鄉,至今沒有劍宗弟子的消息,風清揚更是沒有在江湖上留下半點消息。
聽嶽靈珊說風清揚出現,嶽不羣和甯中則都是將信將疑,心中沉重。劍宗與氣宗分裂之後,兩派水火不容,若是風清揚真的還在人世的話,想要對他們不利的,嶽不羣這個掌門的位置,怕是不保。
但此時華山派人脈凋零,正缺少高手坐鎮,可是風清揚是劍宗高手,即便是他們的前輩,兩人也不好讓他進駐山門,否則話,華山多了一個太上皇,誰也受不了。
且說楊行舟下山之後,用過飯菜,特意買了幾根蠟燭,隨後再上思過崖,剛進山洞,便看到嶽不羣正舉着火把觀摩石壁上的劍招,一臉沉醉之色,對於楊行舟的到來,毫無察覺。
直到楊行舟點着蠟燭的時候,嶽不羣方纔有所察覺,神情訕訕道:“楊少俠,這石壁上的劍法高明的很吶,五嶽劍派的很多絕招都在上面,等我將這些劍法抄錄之後,便送給各個門派的朋友,讓他們補全各自門中劍法的缺陷,以便提升實力,合力誅魔。”
楊行舟:“……老子信你個鬼!”
以嶽不羣的心胸氣度,送給各大門派假的劍法還差不多,至於這石壁上真的劍法,特別是威力不凡的劍法,他是絕不會告訴其餘四家門派的,即便是告訴,那也會提前將破解的法門留好。
不過這種事情楊行舟懶得跟嶽不羣爭辯,嘿嘿笑了笑,也開始了對五嶽劍派劍法的觀摩。
五嶽劍法也是幾百年來諸多高手的心血之作,其中不乏高明之作,楊行舟從泰山劍法開始看起,只看劍意不看劍招,待到將泰山派的劍法全都看了一遍後,微微閉眼,將這些劍招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只覺得泰山派劍法厚重凝實,但也不乏靈動之式,偶有一招突破了限制,當真猶如平地起高峰,突兀之極,卻又凌厲無匹。
“果然五嶽劍派還是有點底蘊的。”
楊行舟讚歎片刻,邁步向山洞走出,到了洞口時,便看到風清揚已然站在了那裡,其時圓月在天,人在山頭,冷風吹衣,別有一番美感。
風清揚見楊行舟出來,低聲道:“以你的本領,這五嶽劍派的劍法,也能入你的眼睛?”
楊行舟笑道:“這些劍法我有大用,記下來後,傳給手底下的兒郎們,也是好的。”
風清揚哼了一聲,道:“隨我來!”
當先向山下走去,楊行舟在後緊緊跟隨,走到後山一處平地,風清揚手指划動,將身邊一顆大樹的樹枝斬下,輕輕一抖,枝葉亂飛,樹皮也崩散而飛,這老人將面罩摘下,手持木棍,轉身看向楊行舟,一臉肅然道:“華山風清揚,領教楊少俠高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