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匪過如梳,兵過如篦,官過如剃。
這世道,一個個武林高手扯着嗓子喊自己心狠手辣,其實也禍害不了幾個人,其實作惡最多的還是官府中人。
別的不說,就說被楊行舟殺死的荊州知府淩退思,此人貪贓枉法,謀財害命,不知冤死了多少無辜百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所謂敗家的縣令,滅門的知府,一個貪得無厭的地方官,爲官一任,至少千百戶人家被整治的的家破人亡。
與這些貪官污吏相比,血刀老祖等人做的惡,反倒是微不足道了。
所以楊行舟在得知淩退思已經擔任荊州知府時,纔會決定第一個殺了此人,一是可以爲林錦衣報仇,二是爲百姓出氣,免得再有更多人遭他毒手。
貪官污吏害人,猶勝匪徒。
因其慾壑難填,故其兇狠霸道,百姓自然無力抗衡,便是普通武林人士,也不敢在官府口中搶食。
“這倒是一個好主意!”
聽到楊行舟說要把寶藏的事情告知官府,水岱眼睛一亮,笑道:“有官老爺插手其中,哪裡還有我們草莽百姓什麼事兒?他們最喜吃獨食,大塊吃肉的時候,連一口肉湯都不會給我們剩下一口!”
楊行舟笑道:“是啊,不過我們也無需刻意告知官府,像這等寶藏出世的消息,那是怎麼也瞞不過官府老爺的耳目的,只要發現了寶藏,當地官員與幫派人物自然而然的就會聯起手來,封鎖地方,嚴禁百姓入內。”
水岱道:“楊兄弟說的是!只是若這藏寶是真,平白無故的把這麼一大筆金銀財寶送給官府,老夫心中委實不舒服。”
楊行舟道:“所以這藏寶的消息傳得越遠越好,知道的人越多越好,最好能傳到紫禁城皇帝老兒耳中,那麼這秘寶自然就沒地方官員什麼事了。甚至可以將這些藏寶誇大十分,到時候地方上的官員取寶之時,數目達不到傳言中的那麼多,足夠這些官老爺們喝一壺的!”
水岱哈哈大笑:“不錯!這是一個辦法!楊兄弟,你年紀雖小,這主意可真多!”
水笙在旁邊撇嘴道:“關鍵是真損!”
楊行舟打了個哈哈,笑道:“相比救出這麼多的武林高手的性命而言,損一點又有什麼干係?我說賢侄女,你以後做事不要光靠着水前輩的威名和自己的本領,遇事還是要多動腦子!”
“你……”
水笙大怒,正想開口反擊,被水岱勸阻:“好了笙兒,不要多說了!楊兄弟,旁邊就有一個酒樓,咱們進去痛飲一番如何?”
楊行舟道:“好,正有此意!不過這裡還有一位朋友,須得拉着他一起認識認識。”
他說到這裡,向不遠處貼在牆邊一動不動的林錦衣走去。
這林錦衣被丁典點了穴道,至今渾身僵直,不能動彈,甚至連張口說話都難以做到,窘迫之極。
楊行舟走到他面前,運功在他大椎穴上拍了一下,一股雄渾內力沿着林錦衣的大椎穴,直入督脈。
大椎穴是人體大穴之一,統領全身,剛纔丁典點的是林錦衣的大椎穴,楊行舟想要解穴,最佳方法便是從大椎**輸入內勁,從而震開他體內被封鎖的經脈,以達到解穴的目的。
可誰知,這股內勁發出之後,林錦衣身子震了一下之後,竟然再無反應。
楊行舟吃了一驚:“這丁典厲害的緊吶,只是隨手爲之,便封住了林兄全身經脈,我內力不夠,卻一時半會不能解開!這下可有點丟人了!”
內功一道,容不得半點取巧,與比武爭鬥還有不同,與人爭鬥之時,還有種種招式可以輔助使用,可是點穴解穴考驗的乃是真真正正的考驗一個人的內功修爲,任你平時再機智百變,在解穴的時候,也得乖乖運功去解。
若是一般人點穴,楊行舟只需要一股內勁發出,就能輕輕鬆鬆的將被封住的穴道震開,還顯得他舉重若輕,動作瀟灑。
可是這點穴之人乃是丁典,楊行舟一試之下就知自己難以一下子解開,禁不住老臉微微一紅,好在他裝扮成了一名長鬚老者,有假鬍子擋着,旁人不注意之下,倒是難以發覺。
他側過身子,看向跟來的水岱:“水前輩,還是你來吧。我修爲不夠,一下子解不開林兄的穴道。”
旁邊的水笙“咭”的一聲笑了出來,低聲道:“丟人現眼!”
楊行舟嘿嘿笑了笑,卻不反駁。
水岱倒是對楊行舟又高看了一眼,年輕人竟然能直面自己的不足,勇於低下頭來承認自己的不足,這種處世態度可是比大多數年輕人都要強多了。
他看了自己的女兒與外甥一眼,心中微微嘆息,走到林錦衣身邊,伸手輕輕向其大椎穴拍去,笑道:“楊兄弟,解不開,我也未必能行!”
一掌拍下,林錦衣登時悶哼出聲,身子輕輕一震,便即站起身來,叫道:“多謝前輩出手相助!”
水笙看向楊行舟:“姓楊的,知道什麼叫高手了吧?你這人本領不大,膽子不小,等你什麼時候修煉到我爹爹的境界時,你再闖蕩江湖吧!省的鬧出大事情後,就知道搶人坐騎,一跑了之!”
水岱喝道:“笙兒!”
水笙這才住口不說。
楊行舟見水岱隨手一拍,輕輕鬆鬆的就把林錦衣的穴道解開,心中暗道:“果然,我的內功修爲遠不如這老頭……不對,這應該是我先前一股內勁已經震鬆了林兄的經脈,之後水老先生在我出手的基礎上,才能顯得這般輕鬆寫意。”
他是與血刀老祖廝殺過的人,又與風虎雲龍中的風雲川動過手,對當世一流高手的修爲已經有了幾分瞭然,知道自己的修爲雖然比他們不過,卻也不至於差的太遠,水岱就算比自己修爲高明,但兩人相差也不會太過懸殊。
因此略一思忖,便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而水岱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對楊行舟低聲道:“楊兄弟,日後見了丁典,務必多加小心!”
楊行舟道:“是啊,我這段時間繞着他走便是!”
當下向林錦衣表露了自己的身份,衆人一起進入了酒樓,水岱做東,汪嘯風作陪。
水笙吃了幾口菜後,便即返回了客棧。她畢竟是娘們,雖然在江湖行走,卻不耐爺們之間在酒桌上的應酬,因此早早的便離開了酒樓回客棧休息。
席間,林錦衣對楊行舟沒口的稱讚:“楊兄,我讀書之時,一直對慷慨悲歌的燕趙之士頗爲欽佩,卻是平生未曾見過如此豪雄。直到遇到了楊兄,方知原來世間真有你這等英雄人物!”
水岱也道:“楊兄弟爲人慷慨豪邁,做事不拘一格,日後定然會成爲武林中響噹噹的角色。”
這場酒宴一直喝到了天黑,衆人方纔醉醺醺的向客棧走去,剛走到半路就見一名鼻青臉腫的店小二跑了過來:“水大俠,不好啦,水笙小姐被一個黃袍和尚擄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