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武林稱雄,揮刀自宮

林震南自幼便跟隨父親學習辟邪劍法,只是礙於天賦所限,一身修爲固然與祖父林遠圖無法相比,便是和自己父親相比,也差了很多。

武林中後輩子孫遠不及先人本領的事情多的是,能超過先人的反倒是不常見,因此雖然林震南無功不及先祖,也只當是自己天賦不行,倒也不以爲意。

反正家傳劍法和武功都在,只要傳承不絕,後世子孫總會有天才之輩,到時候自然能將本門武功發揚光大。可是現在楊行舟從老宅中取出一件袈裟,竟然說袈裟就是辟邪劍譜,令林震南大爲驚訝,一時間難以相信楊行舟所說之話,道:“這位俠士,本門辟邪劍法家父早就傳給我修行,這袈裟上又怎麼會有辟邪劍譜?便是有,我有家傳劍法,又何必按照加沙上面記載的修行?況且哪有自宮修習的劍法?”

楊行舟見他驚訝不信,笑道:“看來你是選擇忘了此事不準備抄錄上面的劍法了?”

林震南躊躇不定,楊行舟如此大張旗鼓前來尋找這件袈裟,可見這件袈裟非同小可,以楊行舟此時的修爲,竟然也專門前來逼迫找尋,看來這裡面定然有極大的秘密。

有秘密而無法探究,當真難受之極,可是先祖遺訓說的明白,林氏子孫絕不能翻看這件事物,自己身爲林家傳人,若是違背祖訓,堪稱不孝,但這是自家的東西,自己不留下,讓別人拿走卻又不甘心。

他腦中念頭急轉,已經有了計較,對楊行舟道:“這位俠士,你看這樣行不行?這袈裟上記載的東西你抄錄一遍,但袈裟還請留給我們。”

楊行舟深深看了林震南一眼,嘿嘿笑道:“好!你不後悔就行!”

當下將袈裟收起,兩人一起返回福威鏢局,林震南早就研好墨,拿出裁好的小頁宣紙,恭恭敬敬的放在楊行舟面前的書案之上。

楊行舟大爲滿意:“林總鏢頭,你不當官可惜了,以你的處事方式,進入朝廷買個官噹噹,那可比你開鏢局有前途多了!”

林震南登時大生知己之感,道:“不敢有瞞少俠,若不是先父將鏢局託付給我,要我不要舍了祖宗基業,我早就花錢打點一番,進入朝廷內當差了!只是福威鏢局是先祖一輩子的心血,家傳的基業,捨不得讓它沒落,因此只能盡力支撐,務求將鏢局開到最大,也算沒有辱沒祖宗。”

楊行舟不以爲然:“你若是想當官,花錢買一個地方官便是,這鏢局大不了託付給別人來打理,你若是經營鏢局,那就得弄清楚什麼纔是鏢局的立身之本!你結交官府,年年給各大門派上供,那有個屁用!你先祖林遠圖難道也像你這般對人低三下四麼?當時他在世的時候,福威鏢局的旗號打出來,誰敢多放半個屁字!兄弟,你爲官靠的是人脈,但是走鏢可就得按照江湖規矩了!江湖規矩是什麼?誰拳頭大,誰就是規矩!”

他說到這裡,拿起狼毫小筆蘸了墨汁,看向林震南:“就像今天的事情,我比你本領強,我就敢光明正大的欺負你,我說要你林家老宅內的東西,你就不敢給我新宅的物件!嘿嘿,我的拳頭比你大,我的本領比你強,你就得乖乖聽我的話,因爲我隨時就能殺死你!”

林震南心道:“你也知道你是在光明正大的欺負我?”

楊行舟把欺負人都說得這麼理直氣壯,令林震南實在難以形容心中的感覺,雖然覺得楊行舟說話說的都對,但是拿自己這麼一個受害者來舉例,這種滋味實在古怪。

楊行舟將袈裟掏出,平鋪在桌面之上,執筆對着袈裟上的字跡謄抄起來,他一開始曾跟隨程靈素學習書法,後來又向黃藥師學習,之後當了皇帝,又向朝中幾位書法名家求學書法之道,歷盡百年時光,終於練得一手好字,被朝廷中人稱之爲歷代君王書法前三,可見他書法水準確實高明。

此時以狼毫小筆在宣紙上輕輕舒展,片刻後一行蠅頭小楷從筆尖緩緩傾瀉而出,猶如一個個有形的音符,在宣紙上不斷的跳動迸發。

林震南低頭看去,心下大爲讚歎:“這賊子做事簡單粗暴,卻寫的這麼一手好字!”

他見楊行舟不禁止他觀看,當下好奇的向袈裟上看去,只見這袈裟上的字體極爲潦草,好像當初寫字之人心情極爲急切,似乎好像寫慢一點就會遺忘一般,字體潦草不說,有的更是以草書一筆帶過,要不是林震南衣食無憂頗通文墨,怕是連上面寫的什麼都看不懂。

袈裟已經有了年頭,上面的字體頗爲模糊,林震南凝目觀瞧,剛看清楚上面幾個字就嚇了一跳,失聲叫道:“武林稱雄,揮刀自宮!?”

這袈裟上開頭幾個字,便是“武林稱雄,揮刀自宮”,這幾個字竟然與楊行舟在老宅內說的話一般無二。

楊行舟見他開始觀閱袈裟上的字體,嘆了口氣,擡頭看向林震南:“林兄,我再勸你一句,這袈裟上的辟邪劍譜,邪門的緊,尋常之人,有害無益!爲了練功,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縱然練成絕世神功,天下無敵,那又有什麼意思?”

林震南面露驚容:“世間真的有這種自宮才能修行的功法?”

他面上震驚之色還未消失,眼睛便再次向袈裟上看去,只見下面寫道:“欲練神功,引刀自宮。若不自宮,功起熱生,由下竄上,燥亂不定……”

下面一行行潦草的字體,寫的都是氣息搬運之法,以及用真氣配合出劍之道,劍法招式雖然與自己家傳的辟邪劍法大體相似,可是精微奧妙之處,運轉氣息之法,比自家修行的辟邪劍法要高明的多的多!

林震南初始看時還不以爲意,待到看了一段文字之後,越看越驚,一顆心砰砰直跳,“啊呀”一聲,叫道:“這……這纔是真正的辟邪劍法麼?”

楊行舟不再勸阻,道:“是啊,這纔是真正的辟邪劍法!林遠圖也特麼陰損,這麼一門劍法真要是想要傳給後人的話,那就不要給後人說出藏匿之地,若是想要後人修行的話,大可以告訴他們其中的弊端,讓他們結婚生子之後,再將這門劍法相傳,如此一來,也能避免很多弊端。看他什麼都不說,還特麼留下了祖訓,說不讓後人翻看。既然不讓後人翻看,那還留著作甚?這哥們真有意思!”

他口中說話,手中書寫不停,一個個小楷間架工整,毫無散亂之處,面對如此劍譜,他依舊心靜如水,只是低頭擡頭抄錄,整個書房裡,幾隻有林震南粗重的喘息聲和楊行舟筆尖與紙張相觸的沙沙聲。

待到楊行舟將這袈裟上的劍法全都謄抄完畢之後,林震南依舊呆呆站立,看着袈裟上的字跡,雙目變得赤紅,呼吸粗重,胸口不斷起伏,似乎心中正在天人交戰。

楊行舟搖了搖頭,手掌按在宣紙之上,九陽神功內勁發出,只是片刻之間,剛剛抄錄的劍譜,上面的墨跡便被烘乾。

楊行舟將劍譜收起,走到林震南身前,笑道:“林兄這劍譜陰損非常,你最好不要修行,否則的話,是福是禍,還真難說!”

林震南見他擋住了自己視線,耽誤了自己觀看袈裟上的字跡,登時焦躁起來,伸手推向楊行舟,道:“走開!”

待到手掌伸出之後,方纔反應過來,嚇的一個激靈,登時變得誠惶誠恐:“少俠,我……我不是故意冒犯,我……”

楊行舟一臉憐憫之色的看了林震南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自爲之吧!”

說話間,轉身向門外走去,邊走邊道:“我是楊行舟,不日便去找殺人名醫平一指去治療我的傷勢,此後若是有人問及你家劍譜的去向,你大可以說我把劍譜搶走了!我看了你們家的劍譜,自然不能沒有一點表示,你們家的這個雷,我頂了!”

林震南一臉疑惑,不知道楊行舟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心道:“難道還有很多人像他這樣,都覬覦這袈裟上的辟邪劍法麼?”

想到這裡,登時感到一陣懼怕:“這楊行舟還好,雖然強行抄錄了劍譜,但卻沒有傷及無辜,也沒有殺傷人命,放在江湖上,那也是光明磊落的好漢。若是換成別的陰險毒辣之輩,怕是我全家山下都南逃毒手!”

林震南這段時間結交各路英雄,近日便是連青城派的餘滄海餘觀主都收了他的禮物,可見青城派也與福威鏢局有了點交情。

他們福威鏢局現在從從福建往南到廣東,往北到浙江、江蘇、湖南,到湖北,山東、河北、兩湖、江西和廣西全國共分設十處,有八十四位鏢頭,而四川是天府之國,走通了四川這一路,北上陝西,南下雲貴,生意少說也得再多做三成。

他最近正因爲能與四川青城山松風觀攀上了交情而感到自傲,深感自己經營鏢局的本事,卻可說是強爺勝祖了,當時祖父林遠圖在世時,福威鏢局遠沒有這麼繁盛,便是父親在世時,也不過有此時一半規模。

可是這種自傲今天卻被楊行舟給擊的粉碎,給林震南上了一堂終身難忘的一課,告訴他什麼纔是真正的江湖,誰拳頭大,誰就有理!這纔是江湖!

林震南之前的什麼結交官府,什麼與各大門派套交情,在面對絕對武力面前,都只是一個屁!

關鍵時刻,還得靠自己!

想到楊行舟的恐怖之處,以及暗中不知有多少敵人都在窺伺袈裟上的劍法,林震南身子微微顫慄,心道:“祖宗遺訓,不讓林氏子孫翻看此物,可是危機當頭,爲求生路,這門劍法,我到底該不該修行?”

就在他心中天人交戰之時,楊行舟已經走出了鏢局大門,順手將林平之的白馬牽走,順着大路,向北方走去。

“恭喜林震南喜提辟邪劍譜!”

楊行舟騎在馬上越想越好笑:“等到餘滄海殺到福威鏢局時,不知道林震南能不能嚇他一跳?”

他在林震南忍不住看向袈裟時,就知道日後林震南必然逃不脫修行辟邪劍法的命運。

這辟邪劍法邪門之極,自帶一種奇特的吸引力,天下習武之人,任你如何英雄了得,定力如何高強,一見到這劍譜,決不可能不會依法試演一招。試了第一招之後,決不會不試第二招;試了第二招後,更不會不試第三招。不見到譜則已,一見之下,定然着迷,再也難以自拔,非從頭至尾修習不可。就算明知將有極大禍患,那也是一切都置之腦後了!

當初渡元禪師何等定力?可是在聽到華山嶽肅和蔡子峰敘述的葵花寶典之後,登時凡心大動,連和尚也不當了,便即蓄髮還俗,改名林遠圖,一手創建了福威鏢局,在武林中闖出了赫赫威名。

連渡元禪師都難以抵擋如此誘惑,林震南只是中人之姿,心志不堅,自然更難擺脫這辟邪劍法的致命吸引,到時候少不了引刀一快,自宮修行的下場。

這辟邪劍法據說上手極快,林震南又有武學功底,恐怕短時間內便會有極大提升。

當初的原版《葵花寶典》早就被紅葉禪師一把火燒了,現在日月神教中的葵花寶典乃是從華山搶奪去的,就完整度而言,還不如辟邪劍譜完整,威力上當然是辟邪劍法更勝一籌。

林震南若真的自宮修行的話,怕是餘滄海等一些暗中圖謀不軌的傢伙,都要吃一番大苦頭。

其實非但林震南難以抵擋辟邪劍法的誘惑,便是楊行舟都有點難以抵制這劍法的誘惑,不過他畢竟功力高深,這劍法即便再厲害,也絕難比得過他的不周山掌,便是比之他以玄鐵重劍在瀑布下修煉的劍法也稍有不如,因此他雖感好奇,卻也能仍耐得住。

“不過這劍法當真有趣,倒是可以好好鑽研一番,或許能從中找出對付體內劍意的方法,也未嘗可知!”

楊行舟離開福威鏢局之後,心中也是發癢,心道:“先好好參悟一番,看看這劍法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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