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雲澎湃,壓蓋日月而來,噴薄混沌氣,像是一片小世界般,將這方天地淹沒。
這太過可怕了,原本莽荒而蕭索的地域被這突如其來的血雲掩蓋,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茫茫無邊的血色。
不多時,血雲散去,一頭殷紅的蜈蚣出現,龐大無比,身軀比一座山嶺還要長,能有上千丈,甚至上萬丈。尤其是,它生有千足,眼眸狀若血泊,其內浮現出屍山血海的景象,是這般的凝實,攝人心魄。
“一位天尊。”洛茗臉色煞白,聲音有些發顫,他透過神識可以感應的出,眼前的這頭血色蜈蚣就然是一頭天尊階的兇獸,其滔天的法能席捲九天十地,即便相隔很遠便讓洛茗與雲汐瑤遍體生寒,如墜冰窟。
天尊階的生靈,戰力非凡,踏遍大陸也尋找不出太多。
這樣的存在,只差一步便可成就王者,在太古時期皆是被稱爲一教的神主,強到絕巔,可以睥睨天下。
山嶺般的血色蜈蚣,似乎沒有注意到兩個人類,徑直的在這個方位穿過,帶起滔天的煞氣,橫貫向遠處。
很快,血雲潰散,這頭可怕的生靈身軀虛淡,同那先前的女子般化爲泡影,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洛茗一愣,沒想到這頭血色蜈蚣亦是如此,根本就沒有向他們這邊望來,像是純粹的經過這裡而已,匆匆遠去。
這讓洛茗有些匪夷所思,難道說,這些都是假象而已,是昔日的畫面所顯化?
但是,無論是那女子吹奏的仙音,還是血色蜈蚣釋放出的煞氣,洛茗與雲汐瑤都是可以感應的清清楚楚,彷彿這一切都發生在眼前,不屬於過去,也並不屬於未來。
時間像是在快速的飛逝,洛茗可以感應到虛空紊亂,所有的秩序與法則碎片都在快速的運轉着。
他吃了一驚,眼前的景象並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但這一瞬間而已他卻覺得有如過去了千百世那樣久遠。
不止是他,雲汐瑤亦是如此,漂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紅潤的小嘴張成了“O”形。很顯然,她也是同洛茗一樣,感同身受。
“空間法則的力量!”洛茗一驚,像是感悟到了什麼,頓時身後便有冷汗流出。
日月懸空,星辰密佈,這方天地的精氣在瞬間突然變得濃郁了起來,讓洛茗都忍不住閉合雙目去感應這其中的奧妙,想要邁步向前,汲取這日月星辰,一花一草一木的精華。
青衫飄飄,一位男子出現,如同一朵青蓮綻放般,不染纖塵。
他青衫覆體,眼眸清澈,舉手投足間,神月灑下清輝,星辰綻出光華。
一層柔和而聖潔的光暈出現,覆在了男子的軀體上,將他襯托有如謫仙般,不食人間煙火。
並且,他每踏下一步,那裡便會有神蓮生長,甘泉涌現。
很快,這位男子微微閉合雙目,就這樣對着洛茗與雲汐瑤席地盤坐了下來。
天地間,精氣越發的濃郁,從四面八方,日月星辰中,都有精華化作如同薄紗般的霧氣匯聚而來,融進了男子的體內。他的身軀發光,神識飽滿,衣袍不染塵埃,整個人變得更加空靈了,真的有如謫仙般。
“這是一尊天靈體!”洛茗震驚。他曾經有聽鈞天道人提起過這種體質,是同王道體相仿的世間最驚豔的體質之一。
這種武者,生來便受上天眷顧,雖然不似王道體,可以輕易的度過雷劫,化身爲王,但同樣有讓萬千武者嫉恨的逆天之處。
擁有這種體質的武者,與天地萬物乃至大道無比的親和,即便沒有刻意去修行,只要立身於這人世間的各個角落,都會自主的汲取日月星辰,天地間萬物的精華。
這一類的武者雖然同其他的武者相仿,要去渡九死無生的雷劫,但一但成功,化身爲王,其壽元將會相當的驚人,遠超世間所有的體質。
“天靈體,我終於見到這種體質的武者了。”洛茗低語,握緊了拳頭,目光如炬。
神蓮搖曳,芬芳撲鼻,男子依舊在閉目修行。
這一坐,像是足足有一個紀元那樣久遠,因爲法則與秩序碎片正在快速的飛逝着,不曾停歇。
時間像是靜止了,男子疑似坐化,他至始至終都巋然不動,有如化石。
突然,就在這個時刻,他睜開了雙目,露出了清澈的眸子,並沒有滔滔神光涌現,也不攝人。相反,很平靜,沒有絲毫的漣漪散出,如同他的心境般。
這時,他起身向一個方位走去,只留給了洛茗與雲汐瑤一個背影。
“這便是臻至絕頂領域的天靈體嗎?”洛茗輕語。
他看的到,此刻,這位男子像是與天地融爲了一體。那一花一草一木,包括一滴水珠的上面,都是他的影子。洛茗甚至覺得,現在的這位男子便是天地,代表了世間萬物,與一切事物都糅合到了一起。
“不愧是古往今來能有王道體比肩的最強體質之一。”洛茗自語。
“譁。”前方的男子依舊如此,很快便化爲幾縷煙塵,不見了蹤影。
“喂,這些人是怎麼回事,怎麼都不看我們一眼?”雲汐瑤嘟噥。
這時,像是又過了無數個紀元,秩序紊亂,眼前的景象發生了變化。
又有一位男子出現,他看起來很俊美,銀衣銀髮,甚至連瞳孔都是銀色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而且,他的一頭璀璨的銀髮如同“三千丈”,拖在地面上,像是世間最美的綢緞般,瑩燦燦。
“這難道,又是一位強大的存在嗎?”洛茗的眼皮一跳,密切的注視着這邊。
不過,這位銀衣男子只是來到這株雷擊古木前,負手背對着兩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樊靈仙王,還算驚豔。”這時,銀衣男子竟然開口了,他似是在自語,很隨意的道出一語。
驀地,他輕輕一揮手,這片地域劇烈的顫動了起來。
天空中,虛空龜裂,如同蛛網般,密密麻麻,隨時都有可能崩裂開來。
同時,秩序碎片不穩,法則風暴出現,能有上千種,肆虐在這方天地間。
不過很快,銀衣男子又是一揮手,那龜裂的虛空竟是快速的癒合,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飛濺的土石,瓦解的山體,全部都在一瞬間恢復原狀。
洛茗與雲汐瑤驚呆了,只是眨眼的功夫而已,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而已,男子很隨意的揮手罷了,便可以造成這樣的結果,讓他們心中顫慄。
接下來,男子的下一個舉動更是讓洛茗震驚,差點大叫出聲。
只見這位銀衣男子站立在雷擊古木前,他似乎是思索了一會,便輕擡手臂,手掌在虛空中輕輕的一劃,他的面前的虛空便是裂開了一角。且,有一幅畫面出現。
那是一位女子,雪衣飄飄,容顏傾世,玉手持一根豎笛,正在輕柔的吹奏着,向這邊飛來。
銀衣男子只看了一會便又是將手掌覆在了那個方位,將這幅畫面“抹掉”。
另一幅畫面出現。血霧滔滔,鋪天蓋地而來,一頭萬丈長的血色蜈蚣出現,噴薄混沌氣,經過了這株雷擊神木,而後又飛向遠處,消失不見。
接下來,銀衣男子又是將畫面“抹除掉”,觀其它的景象。
一位青衫男子出現,纖塵不染,盤坐於雷擊古木下悟道。
一頭天神蛟出現,軀體粗壯如嶽,眼眸似湖泊,鑲嵌在天穹中。它噴吐出龍息,只是盯了雷擊古木一眼,並沒有滯留,很快便離開了這裡。
不止如此,更有一頭赤焰獨角獸出現,通體繚繞神火,神威凜凜。
它來到雷擊古木的近前,趴伏在此地,閉目歇息。
當最後一幅畫面出現時,洛茗終於是忍不住,大叫出聲。包括雲汐瑤也是紅脣哆嗦,美眸睜的很大。
一位白衣男子出現,眉目如畫,膚色瑩白,竟是勝過女子。
他白衣飄飄,墨發披散,手握一把摺扇,上繪江山社稷,更有真龍躍然於上。
他徑直的走來,就站在銀衣男子的位置,觀望這株雷擊古木。
“望帝。”洛茗聲音發顫,口中吐出這兩個字來。
這白衣男子的樣貌,他的氣質,洛茗絕對不會忘記。
還記得他於花樹下飲茶,雲淡風輕。更是記得,他與一位神祗大戰到天翻地覆,乾坤崩裂。這位帝王,亦可以稱爲神明,給他留下了太多深刻的印象,即便過去多年也難以忘記。
“將天地大道踩踏於腳下,九天十地沒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攔我。”洛茗輕語。回憶起瞭望帝的豪言壯語。
這樣的一位帝王竟然也來到過這裡,凝立雷擊古木下。
當畫面轉到望帝的時刻,銀衣男子的擡起的手卻是遲遲沒有動作,而是僵在了半空中。
似乎是過了許久,他才大手一揮,將這幅畫面抹除掉。
“諸天萬法,風雲動,日月沉,盡在我一念之間。”銀衣男子輕語,聲音並不大,但似乎可以壓落天宇。
這時,他的身軀消失,並不是虛淡,也不是化爲煙塵,而且徹底的融進了虛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