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洪荒

混沌海,恆古如一,海面依舊平靜,沒有絲毫的漣漪出現。就算是方纔的濺起的那朵水花,也不過是諸如曇花般,一閃即逝。

如果把混沌海比喻成時間的長河,那濺起的浪花就好比一個時代。

萬古歲月,不過指尖一瞬,再輝煌的人與物都要湮滅,歸爲塵土。

除非,能夠君臨九天,打破桎梏,成爲神祗。

“墜入了混沌海,就算真仙降世也救不了你!”玄靈子冷笑,他揹負雙手,黑髮飄飄,月白色衣袍不然纖塵,像是一尊神祗般掃視混沌海。

那裡方纔有一朵浪花濺起,象徵着有新的生靈隕落,綻開死亡之花。

“能夠由我們三位名宿同時出手,他即便是死也值得了。”鬼燈老人森然說道。

他殷紅的衣袍獵獵,眸中有海浪翻滾,極其可怖。

“那位老者也別想好過,日後我教會出動冥皇,將他斬殺!”蒼冥子低語,比女子還要白暫時手掌摩挲着那根地心離火神柱,眸中有絲絲縷縷的殺意浮現。

“朋友,我玄門也會出力,派出無上的皇者,格殺此獠。”玄靈子微笑。

蒼冥子能夠有這種打算,他也是頗爲高興的。畢竟來說,這幾位名宿中,最想解決掉鈞天道人的當屬玄靈子。因爲前者對他百般折辱,讓他在教主的面前丟盡了臉面。

這是一種不共戴天的大仇,必須要報!

“兩位天驕歿,這世間諸事還真是變幻多端。”蒼冥子悠悠一嘆。

驀地,他架起一座烏黑的冥橋,離開了這片海域。

這是什麼地方?

黑暗中,沒有光,沒有溫度,一切都是這般的落寞,無助。

像是在世間輪迴了千百世,自仙都降下,墮落萬丈凡塵,獨自品嚐血與淚,咀嚼傷與痛。

一片太古洪荒的氣息撲面而來,像是跨越萬古的歲月,在歷史變遷的洪流中涌出,如同江河,橫貫而來,擠壓滿了整座世界。

耳邊沒有了刺耳的冷風聲,也沒有了幾位名宿的嗤笑聲。洛茗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身軀上隱約間傳來的痛感,不由得讓他直吸冷氣。

這是名宿造成的傷害,強大的法則碎片貫穿了他的身軀,包括神識,讓他重創,險些隕落。

幸虧他修有神法,神識纏繞有絲絲縷縷的神道氣,相當穩固,不然的話,剛纔得那一擊絕對可以要了他的命!

“我沒死?”洛茗喃喃。他艱難的移動了一下身子,卻是發現自己的骨骼已經斷裂了多處,包括精氣都是流失了八成,現在的他已是燈盡油枯,身軀千瘡百孔,傷的無比嚴重。

也正是這個時候,他聽到了一陣輕微的呢喃聲,在這寂靜的黑暗世界中,是這般的清晰,傳到了自己的耳中。

“丫頭,醒醒!”洛茗呼喚,他知道,這是雲汐瑤的聲音。現在的他已經快要失去了知覺,身體完全麻木了。但他卻是知道,雲汐瑤就在自己的身邊,從來沒有離開過。

想要當自己墜落下海面的時候,那一抹衝上前來的倩影,那有淚水滑落的精緻面容,他的心中便是一痛,有一種極其酸楚的感覺滋生了出來。

“是我不夠強。”洛茗喃喃,嘴脣有些發抖。

他心中無比的自責,覺得對不起身邊這位清麗若仙,甘願與他共生死的女孩子。若不是自己的修爲太低,又怎會出現這種結果。

自身的安危不保,還要連累他人,這讓洛茗難以忍受,恨不得仰天長嘯。

他不禁想起了一年前的北辰城,在那攀雲峰上,他的幾位同伴因自己而死,而他卻無能爲力,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死去。這對他來說是一種折磨。

而今,昔日的一幕似乎又浮現在了他的眼前,那些音容笑貌,依稀是這樣的清晰。

只是,他們卻早已不再,化作了幾縷孤魂。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一切。不再彷徨,擁抱孤獨。”

耳邊,有這樣的細語聲傳來,讓洛茗心頭一顫。

這是洛天殤的聲音,也是他曾經面對夕陽所說過的話,讓他至今爲止都記在腦中,不曾忘懷。

“唔,這裡是哪?”這時,雲汐瑤的聲音傳來,讓洛茗的思緒快速收了回來。

“嘩啦!”也正是這個時候,有海水翻卷的聲音出現,天地大變,這裡的一切不再昏暗,而是出現了絲絲縷縷的光亮,不知從什麼方位穿透而來,照射向了地面上的兩人。

“這是冥界?我們是死了嗎?”雲汐瑤揉了揉通紅的眼睛,這樣說道。她看起來很疲倦,烏黑的髮絲有些散亂,臉頰上有掛着兩條淡淡的淚痕,讓洛茗心中一酸。

“這不是冥界,我們應該還活着。”洛茗搖頭。他雖然失去了知覺,但還是能辨認出這裡的一切。

如果他沒有猜錯,這極有可能是混沌海的海底。不過,這裡卻並沒有想象中的海水,反倒像是一片洪荒的世界。

只因,這地域中到處都是濃烈的洪荒氣息,充斥在整座空間,讓洛茗可以清楚的感知到。

“這麼說,你沒有死!?”雲汐瑤一下子睜大了眼睛,美眸中有異樣的光彩閃爍。

“不只是我,你也沒有死。”洛茗微笑。

“太好了,我們在名宿的手中活了下來。”雲汐瑤很開心,漂亮的臉頰上出現了兩個小酒窩。

她的眼睛眯成了月牙狀,絕美的面容上盪漾着盈盈笑意,讓人心醉。

“對了,這是哪裡?”雲汐瑤似想到了什麼,突然問道。

“這裡當然是混沌海了,我們大難不死,沒有降落到詛咒之地。不過,能否脫困便很難說了。”洛茗說道。

“我們一定可以出去的。”雲汐瑤認真的說道,大眼撲閃。

“嗯,你說會那便一定會的。”洛茗點了點頭。

“你傷的好重!”突然,雲汐瑤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呼出聲。

她在這個時候可以感應的到,洛茗的生機極度虛弱,與那風燭殘年的老人已經沒有什麼兩樣,狀態糟糕透頂了。

並且,洛茗的大半衣袍都被血水染紅,包括他身下的地面也是如此,那冷硬的地面上殷紅一片。

看到這一幕,雲汐瑤十分焦急,那神情又是變得慌亂了起來。

驀地,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在懷中一陣摸索,取出了一株通體雪白的藥草來。

這是靈雪蓮,不過手掌大小,通體無暇,流動淡淡的光澤,如同寶玉雕琢般。且,有一縷藥香傳來,沁人心脾。

“你快點把它吃下去。”雲汐瑤將這株靈雪蓮放到了洛茗的嘴邊,急聲說道。

洛茗見狀只是略作猶豫了一下,也沒有耽擱,很快便嚼動起這株靈雪蓮,將它吞嚥進肚中。

這是一株靈藥,同樣是雲汐瑤在朱雀殿中所得。它的功效雖然不及七星琉璃草,當也頗爲驚人,如果整株服下,就連垂死皇者的命也可以釣回來。

“幫我護法。”洛茗只說了這一句話,便入定了下來。

他盤坐在地面上,雙目閉合,藉助這株靈雪蓮來調息已身。

光華燦燦,洛茗的肌膚上不斷有柔和的華光出現,修復他破碎的部位,骨骼等。

靈藥入體,洛茗覺得精神氣瞬間便恢復了過來。他神清氣爽,每一個毛孔中都有絲絲縷縷的華光竄出。並且,他的身軀逐漸變得晶瑩起來,每一寸肌膚都如同璞玉般閃爍奇特的光澤,熠熠生輝。

尤其是,許多傷口已經不見,那裡凝結成了血痂。有老皮脫落,新的血肉長出,一片晶瑩與璀璨。

這就好比枯木逢春般,本已經重傷垂死的洛茗,精氣在快速的恢復,神識飽滿,身上的傷口一處接一處的復原,就連疤痕也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便是靈藥功效的強大之處,即便他被名宿的法則所傷,已經可以快速的復原,甚至將一些滲透進骨骼中,蘊含腐蝕性的法則碎片排除體內,不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此時,有“噼啪”的響聲出現。洛茗裂開的骨骼竟是在自主的銜接,那斷裂的部分重新癒合,每一根骨都瑩白如玉,所有的疤痕都消失不見。與此同時,洛茗的氣色也逐漸的好了起來。他的面色紅潤,精神氣飽滿,通體都在發光,看起來極其端詳。

一旁,雲汐瑤欣喜,他能感覺的到,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洛茗的身體正在快速的恢復,早不了多久便會徹底的復原,戰力也會將恢復到最佳。

也正是這個時候,雲汐瑤才知道,洛茗原來受了這麼重的傷,他的身軀上千瘡百孔,肉體都要破爛掉了,慘不忍睹。幸虧有靈藥在手,不然的話洛茗危矣。

不過,一想到洛茗爲了自己,獨身一人擋在前方,以靈境中期的修爲攔下三大絕代名宿,雲汐瑤的神色便是有些恍惚,心中也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莫名情緒緩緩滋生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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