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追風心頭惱怒的看着阿雀。『
爲你做主?追回那一萬五千兩金子?
你小子可知道,這地上的屍體中,就有司馬追風派出的人手,昨晚上,司馬追風這位太守大人,可是想要黑吃黑的啊!
聽着阿雀的哭訴,司馬追風半晌沒吭聲。
楚頡似笑非笑的看着阿雀,端着茶盞,微笑着向司馬追風看了一眼。
事情的前因後果,他楚頡自然是掌握了**成。太守大人想要玩一把黑吃黑,消滅一波淩氏的私兵之餘,再撈一筆外快。結果淩氏的私兵固然全軍覆沒,太守大人派出來的兩位心腹下屬連同大隊州兵精銳也被擊殺。
這可是一筆糊塗賬,這裡面的水深着呢。
如果不是宮白露莫名的死在了這裡,楚頡的心情會更好,會更有好心情看熱鬧。
紫簫生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他雙手死死的捂着嘴,渾身微微抽搐着,竭盡全力控制着自己不至於笑出聲來。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目光不斷的在楚頡、司馬追風和阿雀之間遊走。
楓姨見到紫簫生差點沒笑得背過氣去的樣子,又好氣又無奈的搖搖頭,快步到了紫簫生身後,右手輕輕的撫摸他的後心,好容易才幫他順過了這口氣。
猛地放下雙手,紫簫生瞪大了眼睛,面孔微微扭曲的向司馬追風笑着:“司馬太守,您可一定要爲這位小兄弟主持公道!嘻,他們的媳婦本兒都被搶走了!沒有了媳婦兒,好可憐的!”
阿雀擡起頭來,眼淚吧嗒的向紫簫生深深的看了一眼:“這位公子說得是啊,我們這些魚行的苦哈哈,得存多少年私房錢,才能存足一萬五千兩金子啊?”
“也不知道是哪些殺千刀的,昨晚上他們動刀動槍的就來搶啊!幸好咱們檔頭明智,帶着咱們兄弟們撒腿就跑啊!要不是咱們跑得快,這裡的死鬼們,可就多了咱們兄弟夥了!”
“劫財還害命哪,這些傢伙連江湖道義都不講了!”阿雀指着地上的屍體惡狠狠的說道:“太守大人,一定要找出他們的幕後指使之人,追回咱們的金子啊!”
薄薄的嘴脣‘啪啪啪’的麻利磕碰着,阿雀翻來覆去的向衆人講述着昨夜數百個彪形大漢明火執仗攔路搶劫,他們是如何倉皇逃竄的故事。
總之,在阿雀的講述中,昨夜的第一批劫匪出現時,他們就已經逃之夭夭了。至於後面究竟生了什麼,他們不知道,沒看到,完全不明白昨晚究竟生了什麼事情。
司馬追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頗有點惱怒的看着阿雀。
昨夜的事情複雜麼?
真不復雜。
淩氏想要用‘盜賊劫掠’的藉口,殺死楚天一行人爲周流雲出氣,同時收回他們購買金鱗大鯉魚的金子。
司馬追風則是調派州兵,想要將淩氏的私軍一網打盡,給周流雲一個下馬威,同時給乢州所有的大戶人家一個震懾,告誡他們不要和周流雲勾勾搭搭的。
順帶着,司馬追風也能弄點意外的小財,補貼補貼他太守府的吃喝用度。
這是多簡單的一件事情?
事情麻煩就麻煩在,有不明身份的人出手了。
一尊疑似‘天君’級的高手,帶着一支莫名的武裝,全殲了淩氏私軍、司馬太守的州兵,以及十幾個見財起意的大戶人家派出來的護衛。
捎帶着,這位疑似‘天君’級的高手,還把楚氏派來打探消息的供奉宮白露順手給滅殺了!
這個案子的關鍵,就在於找到那位‘天君’級高手,或者找到他的屬下也可以。
這案子真個不復雜,圍坐在這茶桌邊的三個人裡面,就有兩個人明瞭其中的前因後果。
但無論楚頡還是司馬追風,他們都不能、也不願說出他們知道的真相。
沉吟許久,司馬追風輕輕一揮手,向阿雀呵斥了一聲:“此案,本太守受理了。這案子,簡單明白,又是鎮三州巨寇做下的血案。你家的金子,也是那夥巨寇劫走了。”
阿雀眨巴着眼睛,帶着一絲恐懼、一絲震驚、一絲不可置信,滿臉淚水朦朧的看着司馬追風。他好似已經被司馬追風說出來的這個事實給震驚了,給嚇住了!
“本官忝爲乢州太守,自有守土安民之責。那鎮三州巨寇膽敢侵入乢州境內,犯下如此血案,本太守定然不肯與他們善罷甘休!”司馬追風站起身來,揹着手,擺出了一副極其威嚴、極其惱怒的嘴臉,一股莫名的氣息化爲沉重的壓力,沉甸甸的壓在了周圍所有人的身上。
阿雀好似承受不住司馬追風身上散出的威壓,他‘噗’的一下趴在了地上,額頭死死的貼住了地面:“那太守大人,咱家的金子呢?”
司馬追風厭惡的看了阿雀一眼,就好像翱翔在天空的神龍俯瞰地面上的一灘狗屎一樣厭惡的掃了他一眼:“等剿滅了鎮三山巨寇,查抄了他們的贓物,你們被劫走的金子,自有分說。”
大袖一揮,一道惡風貼着地面席捲而來,掀起阿雀瘦削的身體,將他吹得向後滾出了七八丈遠:“這裡,沒你的事情了,回去好生休養吧!作爲案子人證,在這件案子破案之前,你不許離開乢州地界,可明白了麼?”
阿雀擡起頭來還要說些什麼,幾個太守府的護衛拎着棍棒衝着他一通亂打,打得阿雀‘嗷嗷’慘叫,忙不迭的抱頭鼠竄而去。
“無知小民,只知道惦記着那些許阿堵物,卻不知道,那鎮三州巨寇居然侵入乢州,這纔是真正要緊的事情。”司馬追風悲天憫人的長嘆了一聲,轉過身肅然向楚頡拱了拱手:“楚少主,這件案子,怕是要楚少主多多配合纔是。”
楚頡把玩着手中茶盞,過了許久才緩緩點頭:“事關宮供奉之死,這件事情,我楚氏義不容辭。”
一旁紫簫生手指靈巧的把玩着手上的大扳指,笑呵呵的開口問道:“可是,楚少主,司馬太守,這案子擺明了是鎮三州巨寇乾的,太守大人何不統轄大軍,犁庭掃穴,剿滅這羣悍匪呢?”
楚頡和司馬追風同時一滯,他們相互看了一眼,又同時看向了紫簫生,同時在心裡暗罵了一句。
這紫簫生,究竟是真個癡呆,還是故意挑事呢?
乢州城方向,突然一陣沉悶的蹄聲傳來,大羣身穿黑衣,外罩大紅披風的廷尉府所屬陰沉着臉,在周流雲的帶領下策騎狂奔而來。
“滾開!”周流雲一聲怒吼,手中馬鞭用力一揮,兩個想要攔下他的州兵百夫長就打着轉兒飛了出去。
楚頡、司馬追風的面孔驟然鐵青,眼睜睜的看着周流雲帶着大隊人馬在他們面前狂奔而過。
無數煙塵飛起,紛紛揚揚灑在了茶桌上,落進了茶盞中。
紫簫生呆呆的看了看茶盞中的塵土,突然擡起頭來笑着叫了一聲:“喂,周兄?喂?周兄?跑這麼快乾嘛?死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