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荀夫子的會面,並沒有出乎蘇寧的意料之外。
荀夫子生來爭強好勝,這個性格讓他宛若一個老頑童一般,哪怕是面對一個孩子,也非得佔據上風不可,可之前明明是他束手無策的病情,卻已經提前被蘇寧給治好了大半,甚至於……聽盜跖述說之前治療的過程,似乎這個叫蘇寧的人是很隨意的就給治好了。
簡直跟玩兒似的。
好勝的荀夫子自然不會服氣……這回請他過來,便是想要和他好好的比一比醫道知識,畢竟這個叫蘇寧的,年齡尚輕,在醫術這一項要有大半憑藉經驗的道路上,他能有多高的造詣?
荀夫子便是想看看,若是這蘇寧當真醫術高超,那我便與他平輩論交,之後見到扶蘇,託伏念幫忙說說情,儒家在諸子百家中門生最多,地位最高,相信可以讓扶蘇顧念一二,也許也可以讓扶蘇投鼠忌器。
但若他只是之前機緣巧合,事實上,他的醫術並沒有那麼出彩的話,那我便收他爲徒吧,此人對醫道定然相當有天賦,相信有了我的弟子這層身份在,也可以保住這年輕人不受傷害。
荀夫子想的很理所當然,可惜在兩人深談了兩個時辰之後……
荀夫子兩個念頭都被拋棄,只剩下僅有的一個念頭了。
話說……如果我拜這個年輕人爲師的話,伏念他們能不能接受他們頭上突然多出來一個師叔祖呢?
還有那個自己的棄徒李斯,會不會認爲自己受了侮辱……雖然自己委實並不在意他的感受,但卻不得不去在意蘇寧會不會承受他的怒火。
沒辦法……
若論圍棋,如果蘇寧點開自己的手機軟件,用大師級的圍棋軟件來對付荀夫子,相信自然可以把他給打的找不到北。
但醫術的話,在現在這個開膛還是殺人的時代裡,蘇寧這領先了幾千年的理論和傳承自異位面的神奇外科醫術,自然是哪怕不作弊,單單憑藉真本事,也足以讓荀夫子拍馬都難及。
也難怪荀夫子從之前的動了愛才之心,到後面的敬若天人,幾乎是持弟子之禮了。
這時候的儒家,還不是後世那個被閹割的儒家……三人行必有我師這句話被貫徹的很徹底,哪怕是荀夫子,遇到自己遠不如的人的時候,也是可以放下身段去虛心請教的。
因此,在請教了足足兩個時辰之後,還是早已經看驚呆了的張良苦笑着解救了蘇寧,言說若再不去見扶蘇,恐怕扶蘇就要因過於急切而拆了小聖賢莊了。
荀夫子這才意猶未盡的嘆了口氣,不捨的放了蘇寧,只不過仍然放言給張良,若扶蘇爲難於蘇寧的話,儘量周旋一二,可見對於蘇寧,他真的還是很佩服的。
不過他的關心,蘇寧卻是領情卻全然不當回事……怎麼,難道扶蘇還能殺了我不成?
想着,蘇寧邁着悠然的步伐,走出了荀夫子的居所。
沒走出多遠……
迎面就看到了一名相貌儒雅的中年男子正立在那裡,似乎已經站了有好一會兒,見到蘇寧,他拱手道:“閣下便是蘇寧蘇先生吧,在下李斯,見過蘇先生,我家公子有請,已經在望海閣等候多時,請蘇先生移步一見。”
“丞相李斯?”
蘇寧挑眉,看了張良一眼,說道:“張先生,後面的路我自己過去吧。”
“那張良不送了。”
張良也不多言,只是偷偷的給蘇寧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小心面前的李斯,然後對着李斯行了一禮,離開了。
李斯再度對蘇寧拱手,說道:“蘇先生請隨我來。”
蘇寧不置可否,跟在了李斯的身後,往那所謂的望海閣走去。
望海閣,顧名思義,自然便是建立在海邊的一處小小閣樓……面積並不甚大,但卻勝在環境清雅,空氣宜人……
扶蘇站在閣樓的頂層,眺望遠處的海景,雖然已經等了至少兩個時辰,但他卻並沒有什麼不耐煩的意思,神情依然沉靜,見李斯帶蘇寧過來,他道:“你下去吧。”
李斯道:“是!”
說完,這堂堂帝國的丞相,竟然真的在扶蘇的一句話之下,就這麼恭恭敬敬的下去。
誰能看的出來,這個一臉忠貞,甚至忠心耿耿的丞相,竟然會在日後,把自己的主子給直接坑死呢?
想着,蘇寧對扶蘇問道:“怎麼樣,扶蘇公子,我提的條件,你是否同意?”
扶蘇並沒有回話,而是深深的看了蘇寧一眼,說道:“蘇先生,你似乎很篤定父皇會同意你的條件。”
“那是當然。”
蘇寧心道我拿出來的不過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呢,事實上,如果我願意的話,隨便從現世拿些精鑄的鋼鐵之類的東西和配方來交換,恐怕秦始皇會急不可捺的跟我交換……就是十個和氏璧都不帶猶豫的。
可問題是……誰讓我站在了墨家這一派呢,那麼就不能再去增強秦國的力量了……這麼看來,也就只有這樣的做法最合適了。
順帶的,還能讓你們內戰一番。
見蘇寧不願說原因,扶蘇也不勉強,只是嘆道:“其實父皇本來打算在蜃樓啓航之日,親自來桑海的。”
蘇寧聞言笑道:“那不正好嗎?讓他順便帶和氏璧過來,我們正好可以在這桑海之濱交換,倒是省了我奔波之苦了。”
扶蘇深深的看了蘇寧一眼,說道:“可他看了你的信之後,卻不打算來這麼急了,昨日裡,我收到了他的鴻鵠傳書,上面只有四個字。”
他一字一頓道:“上面寫着,讓他來拿!!!”
蘇寧眼睛眯了起來,“那麼你父皇的意思,是讓我親自去咸陽城,取那和氏璧?”
“沒錯……他暫時不打算來桑海了,準備見過你之後再做打算!”
扶蘇嘆道:“看來父皇是真的生氣了,對你動了必殺之心,蘇先生,你之前饒我一命,我心中感激,實在不願你就此枉死在咸陽宮裡,逃吧,不然的話,待得父皇的近侍趙高來了,有密不透風的羅網組織,你就是想逃也難了。”
“你是說他不打算把和氏璧交給我?”
“這……我不知道……”
扶蘇苦笑了一陣,說道:“父皇的心思,向來不是我等下屬可以揣測的,你能否拿到和氏璧,可能取決於你後面的內容是否能夠讓父皇相信吧,但事實上,父皇就算相信了,把和氏璧交給了你,恐怕你也沒有命活着離開咸陽,你知道了太多的秘密了,比起來,我倒是有一個辦法,也許拖延了些時日,但卻可保你平安得到和氏璧,不知蘇先生是否願意聽聽?”
蘇寧道:“洗耳恭聽。”
扶蘇說道:“我們可以做個交易,你把你知道的一切事情全都告訴我,只要我確定你說的都是屬實,那麼我可以以我的人格跟你保證,我會在昨晚手頭的事情,回到咸陽之後,第一時間將和氏璧從父皇手中偷出來,偷偷的交給你……我是帝國皇帝陛下的皇長子,帝國未來的二世皇帝,和氏璧早晚會到我手上,所以沒有人會防備我,如果是我去偷的話,還是有不小的機會能夠成功的,而這樣的話,你也可以不必去咸陽九死一生……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想要和氏璧,但和氏璧不過死物,早一日晚一日到手,對你而眼,都沒有太大的區別吧?”
他滿臉的真誠,“我可以以我的人格保證,絕對不會食言而肥,這一點,我想以我平日裡的行事作風,應該還是可以信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