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酉時,大房二房的人都陸續過來了,清顏也見到了慕容俊霏和俊凡,年紀比俊傑大一兩歲,相貌不差而且還多分書儒的氣息。慕容錦身後只跟了幾個孩子,卻不見柳氏和清婷,老太君一問才知清婷貪圖新鮮多吃了兩個桃子,身體不適,柳氏請了醫院裡的張醫正過來診治。
鶴園內一羣人在用晚膳,玉嬌瓏的三樓玲瓏閣中清婷一臉蒼白,上吐下瀉損了太多的精氣神,如今正無力地靠在青鏤軟枕上,牀榻前張醫正一下一下地捋着鬍鬚認真珍脈。醫者仁人之心,並無嚴格的男女大防,當然除了宮裡。
“這屋裡寒涼,小姐寒體之質,不適合久居其中。”張醫正指着那冒煙的冰塊對柳氏道。
又見那紅漆雕梅托盤置了桃子,道:“小姐今日可曾食用了這水蜜桃?”
柳氏也詫異,每一間正屋裡的按例是兩塊冰塊,自己進女兒房間的時候也覺得有些冷,也沒有仔細瞧,這一說才發覺屋裡多了兩塊,隱約像是知道了什麼,可這水蜜桃是中午自己派人送的,難道會有什麼問題。
因着有外人在,柳氏不敢發作,睃了一眼柳嬸子和丫鬟青鸞,“張老,小女這病?”
“依老朽看,小姐並無大礙,怕是這份寒涼加了桃子引起的。老朽開點房子給小姐服用,不出兩日便可調養好,夫人請放心。”張醫正抽出素箋,毛筆蘸了墨,龍飛鳳舞地寫了方子交給柳氏,柳氏從袖子裡拿了一錠銀子給他,張醫正頷首謝過,由門外丫鬟引了出去。
“婷兒,你先好生休息,娘先讓人給你煎藥。”柳氏心疼撫了撫女兒蒼白的臉頰,又對青鸞說道,“好生伺候着你們姑娘,柳嬸子跟我來,把那冰給我撤掉三塊。”語氣略帶慍怒,怕影響清婉休養,喚了柳嬸子出了臥房,來到中廳。
“夫人。”柳嬸子打了一個哆嗦。
“柳嬸子在二姑娘身邊也有十來年了吧。”柳氏不輕不重地問了一句。
“是,奴婢直二姑娘出生便伺候在左。”柳媽媽回道。
“柳媽媽是個妥當的人,當初引薦了你進來,本已是不合規矩。今天這檔子事,你如果不照實說,柳媽媽也保不了你。”柳氏盯着柳嬸子。
“夫人,這事奴婢本想稟告了夫人,可二姑娘說如若奴婢去說了,就趕了奴婢出府。”柳嬸子戰戰兢兢地說,她從未碰上柳氏如此嚴厲。
“你怕姑娘趕你出府就不怕我敢你出府。”柳氏喝道,“姑娘要是有個三張兩短的,你還能待得下去。”
“奴婢知錯了,奴婢只道姑娘年輕還小,這碼子事情本來也不大,就隨了姑娘,想不到,”柳嬸子透着顫音,“請夫人責罰。”
“這事兒不大嗎?如果讓人知道嫡出姐姐居然搶了庶出妹妹的冰塊,二姑娘的名聲可還在?”柳氏嘆了口氣,“你居然由着她胡鬧。”
“可現在四姑娘?”柳嬸子立時明白了過來。“四姑娘下午都在老太君那裡避暑。”柳氏想到那一身亮麗的粉妝,那雙靈動的眼睛透着純真無暇,“這事兒得先瞞着,只當姑娘吃多了水蜜桃所致,你下去煎藥吧,不可再有下次,你作爲姑娘的乳母,姑娘好你纔好。”
柳氏說完出了玲瓏閣,下樓時正碰上從鶴園回來的三姐妹,“給母親請安。”
“母親,二姐姐怎麼樣了?”清芳着急地問道,“我們想去看看二姐姐。”
“貪嘴多吃了個桃子,醫正瞧過已是無礙,明兒你們再去看望她吧。”柳氏這麼一說,三位只應了並行禮讓了柳氏。
三人告別各自回了房,暑氣已是消了點,見清顏出去了一下午等急了王媽媽和春芽。王媽媽去了司務處說是琉璃閣的冰塊份例已被丫鬟領走,沒有夫人的吩咐不可多取一塊,王媽媽回了琉璃閣,聽春芽說姑娘去了鶴園,又聽見春芽在耳邊嘀咕說二姑娘能用四塊冰,怎得四姑娘一塊都用不上,聽得王媽媽趕緊捂住了她的嘴。
清顏回了琉璃閣,聽說自己也分到了水蜜桃,便賞了下去,春芽見那顆顆碩大的水蜜桃爭着去清洗,王媽媽見不得她那個樣子,拿眼去剜她。不一會兒,司務處的小丫鬟端了快冰過來,說是夫人吩咐的,因爲事忙白日裡忘記交代下去了。紫玉忙謝了接了過來。
整個房間頓時清涼了許多,清顏拿了《大順史志》來看,春芽跟着王媽媽和紫玉學繡花,看她拿憋足的手勢,以前定是沒有拿過針線。
“姑娘寬厚,奴婢們算是有福了。”王媽媽邊繡花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