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霜與血雨衝上半空，朝四周散開。
蕭玉蓉拳腳齊出，以森寒的冰霜利刃依附在身，連續釋放出七八道攻擊。
沈夜只是隨手抵擋，然後一掌切出去。
刀術·長恨。
千百記刀芒將蕭玉蓉連同她的冰霜一起轟飛出去。
咚。
她遠遠地落在街道對面，渾身如同千刀萬剮，在地上顫抖數息，就不動了。
天空中。
又一名蕭玉蓉落下來。
“你這樣跟我打下去，沒有任何意義。”
沈夜嘆了口氣道。
“這一招手刀我已完全看透，只不過威力太大，一時無法抵擋而已。”蕭玉蓉淡淡地說。
沈夜看她一眼，不置可否。
誰給你的自信？
——自己僅僅是用手掌隨意施展刀法，連刀訣的一成變化都沒展開。
甚至——
連刀都沒用。
純粹的以力破巧，你都撐不住。
還敢妄言“看透”？
所以……
“當初永恆之腦是怎麼死的？還有那些強者呢？不會是你幹掉的吧。”沈夜問。
“當然不是。”蕭玉蓉說。
沈夜點點頭。
這纔對。
人工智能失去了所有的生命樣本，雖然有許多知識傳承，但畢竟沒有活着的強者爲她提供真實樣本。
所以她沒能成長起來。
接下來——
要不要殺了她？
……不。
殺她沒有意義。
母體的意志只是通過芯片降臨在這具克隆體上。
摧毀單一的克隆體，根本無法傷害母體。
更重要的是——
“慶幸吧，你現在跟永恆之腦融爲一體了，所以我不殺你。”
沈夜道。
他身上的殺意散掉。
眼下。
提升實力纔是最重要的。
——再等一個小時，去做下一個任務。
隨着“接引道士”的升階，自己可以再召喚一名戰友。
大家一起升級。
但召喚誰來比較好呢？
蕭玉蓉後退幾步，冷冷地注視着沈夜，開口道：
“爲了全體人類的延續着想，我勸你把你的力量和知識傳授給我。”
這話有些出乎沈夜預料。
他失笑着問道：
“伱爲什麼覺得我那麼好說話？”
“沈夜，難道你不覺得真正擁有無限前景的是我嗎？”
蕭玉蓉指着自己道：“如果你傳授給我，以我的算法，一定能把你的力量和知識推演至更高的程度。”
“我拒絕。”沈夜表態。
“希望你認真考慮——畢竟你就要死了。”蕭玉蓉道。
沈夜皺眉道：“你依然認爲自己能殺了我？”
“不是我。”
蕭玉蓉將雙手背在背後，神情沉靜地說：
“爲了度過那場毀滅大劫，所有文明融合全部力量創造了‘永恆之腦’。”
“‘永恆之腦’死掉之後，衆生也漸漸全部死光，只有我依然維繫運轉，將人類的意識存儲在生物芯片中。”
“儘管我能讓一部分人依靠克隆體植入芯片存活，但在外界看來，‘永恆之腦’確實是死了。”
“這就造成了一個後果——”
“大劫放過了我。”
“因爲我不是‘活着’的衆生。”
“你想說什麼？”沈夜問。
“我想說——你是活着的衆生，而且你還把我跟‘永恆之腦’融合了。”
蕭玉蓉慢慢地說出了那個答案：
“大劫很快就會感應到這裡的生機，它會殺了你，並且再一次殺死‘永恆之腦’。”
沈夜微怔，問：“這種事以前發生過嗎？”
“當然，毀滅大劫殺死了一切活着的存在。”蕭玉蓉說。
“照這樣說，這一次，你也會死。”沈夜道。
“我有備份。”蕭玉蓉道。
“……所以衆生都會死，而你可以一直存在？”沈夜問。
“是的，請把你的力量和知識傳授給我——只有我是真正的希望，我必將把人類的文明延續下去。”蕭玉蓉道。
“我不相信你。”沈夜道。
“爲什麼？”
“如果真是這樣，你一開始就會跟我說明，而不是做了這麼一場局，被戳穿後想逼迫我，發現逼迫不成，才說出這樣的話。”
蕭玉蓉陷入沉默。
“怎麼不說話？被我說中了？”沈夜問。
“很遺憾，你的死亡已經來臨。”蕭玉蓉道。
黑暗天空。
暴雨。
無人街區。
這一切統統消失。
現實世界再次出現在四周。
此時已近中午。
街道上，汽車繁忙的來來去去。
人羣擁擠。
一派正常的城市景象。
蕭玉蓉站在路的另一側，目光深深地掃了沈夜一眼，開口道：
“在這毀滅大劫再次來臨之際，我要去備份了——回頭我會收集你的殘餘血肉組織——如果還有的話。”
“享受你人生的最後時光吧。”
蕭玉蓉慢慢後退，沒入人潮之中，漸漸遠去。
只剩沈夜站在原地。
第一時間他就感覺到了——
一股超越自己認知的力量出現在天空深處。
“好快！”
沈夜仰頭望着天空，低聲說道。
毀滅。
無盡的毀滅氣息從宇宙深處傳來。
這種感覺，跟他見識過的一切強者和造物都不同。
真理系力量給人的感覺，是無比的霸道和壓制性，只要高一級，就能徹底碾壓敵人，敵人連動彈分毫都做不到。
而這種毀滅的力量——
沈夜伸出手，隔空虛觸，靜靜感應虛空的變化。
下一刻。
天空變成了深紅色。
風。
起風了。
那風並非是大地上穿梭的風，而是從天空深處垂直落下的、帶着毀滅氣息的風。
天空突然破了個大洞。
夾雜着無盡毀滅氣息的光柱沒入星球之內，擊中了整個城市。
地上的城市陷入慌亂。
人羣驚叫哭喊，四散奔逃。
沈夜想了想，激活了詞條“盲眼之傲”。
這是三階真理詞條！
正好可以看看，究竟是真理壓制毀滅，還是毀滅打敗真理。
下一秒。
那無盡的毀滅之力降臨了！
世界突然化爲無聲。
地上的一切活物化爲齏粉，消散成空。
倒流的深紅色光瀑橫掃整個大地，不放過任何躲藏起來的生靈。
沈夜將思維發散出去，立刻觀察到了前所未有的一幕——
整個星球被光裹住。
這光芒如此磅礴而閃耀，短短數息，就滅盡了星球上的一切衆生。
只剩下沈夜一人！
“唔……”
他雙手交叉，合於頭頂，全力抵抗那傾瀉而下的毀滅之力。
僅僅是這股力量所帶來的衝擊，就超越了人類能承受的極限。
轟！
一聲巨響。
整個城市連同大地化作起伏的波浪。
沈夜被轟進地底，一直朝下，穿過熔漿與地心，短短數息便從星球的另一端飛出去。
毀滅的光柱擊穿了星球！
沈夜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分出一隻手，朝這一端的天空張開五指。
轟！！！
又一道光柱傾瀉而下！
他整個人被無窮的毀滅之光攜裹，被兩道光芒來回碾壓。
“壓制。”沈夜淡淡地說。
真理之力從他頭頂的詞條中磅礴而出，形成強大的壓制力場，將兩股毀滅之光排斥在外。
真理與毀滅陷入了僵持！
忽然。
光柱消失了。
沈夜漂浮在半空，心頭有些詫異。
如果所謂的毀滅大劫只是這種程度，那自己可要拿走永恆之腦的全部力量了。
蕭玉蓉的聲音忽然響起：
“人類，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一切纔剛開始。”
“是嗎？你會這麼好心？”沈夜問。
“我需要收集數據——提醒你是希望你堅持的久一點，這樣我就能獲得更多的情報，更加深入瞭解這場毀滅大劫。”蕭玉蓉道。
“真沒有人情味。”沈夜道。
“來了。”
話音未落。
天地間，忽然颳起了一陣風。
這風並不是無形的，而是在虛空中具現出重重疊疊的能量波。
一切被能量波所觸碰的東西，全部化爲虛無。
沈夜雖有三階真理之力護住全身，但在如此宏大而無窮的偉力面前，根本無法穩住身形。
他被吹出了星球。
作爲帝王種，漂浮在宇宙中倒也沒什麼，關鍵是不能被毀滅的力量打破防禦。
沈夜就這樣漂浮在宇宙之中，被那毀滅之風連續“擊打”，一路打了數十分鐘。
——還是沒事！
風更加兇猛，越刮越盛。
當這風吹過月球的時候，整個月球都被刮成了宇宙塵埃。
沈夜正看着這無比震撼的一幕，忽然臉頰上傳來輕微的痛楚感。
他伸手一抹。
血。
——毀滅之風突破了三階真理的防禦！
“厲害。”
沈夜淡淡地說了一句。
下一秒。
微光小字悄然浮現：
“你發動了‘戰舞歌姬’，臨時提升‘盲眼之傲’，令其提升至真理四階！”
——防禦變得更強了！
現在，你要如何破開我的真理詞條？
沈夜正想着，卻見那風中突然冒出零亂的火星。
一點點微弱的火星，迅速凝結成縷，又化爲一朵朵深紅火焰。
火。
在風中蔓延。
它逐漸化爲青色，朝着自己席捲而來。
就連漆黑的宇宙都被燒出了一個個坍塌的虛空之洞。
它能否突破真理四階的防禦？
一眨眼。
青色的火轉爲黑色，密佈整個宇宙虛空。
沈夜被團團火焰圍繞在中心，不住地炙烤着，渾身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
微光小字迅速跳出來：
“毀滅的力量提升了，以火的形態，開始燃盡一切——”
“包括你的詞條，也將在這火焰中被燒盡。”
這麼強？
終於有點意思了。
沈夜低喝一聲“門”，打開通天之門，從另一個自己手上拿走了儲物指環。
他一抹指環，取出那套“多層宇宙之主的戰甲”，套在身上。
戰甲一出，他立刻解散了“盲眼之傲”的力量。
——畢竟這可是真理級別的詞條。
萬一被燒掉了，豈不是掉的大？
全套戰甲穿在身上的一瞬，某種死亡的陰影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可是防禦等級高達真理十二階的戰甲套裝！
毀滅之火圍繞在沈夜四周，卻根本無法對戰甲造成任何一丁點影響。
隨着時間的推移。
火漸漸消失。
“已經結束了嗎？”
沈夜活動了一下身體，自言自語道。
一道紫色射線突然從宇宙深處飛射而來，撞擊在沈夜的戰甲上。
沈夜一下子被打飛出去，撞入一顆荒蕪的小行星。
小行星承受不住這股力量的衝擊，頓時四分五裂，在宇宙中緩緩散開。
沈夜只覺得胸口一陣翻江倒海。
剛纔那一擊好疼！
咔嚓。
輕微的聲響。
——是戰甲上發出的聲響！
沈夜吃了一驚。
他伸手摸去，只見戰甲果然破了一個小洞。
——這可是真理十二階的戰甲！
大劫的毀滅之力，竟然在一瞬間就翻了數倍，威力竟能打碎自己身上的戰甲！
只要威力再提升些許，自己就死了！
下一瞬。
無盡的射線匯聚而至，化作千千萬萬，密佈所有空間。
它們朝着沈夜身上籠去。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沈夜聽到了蕭玉蓉那無可奈何的嘆息。
這一刻。
沈夜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連人工智能都產生了絕望的情緒！
誰知沈夜突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真是偉大！了不起！”
“能破十二階真理，至少也達到十三階朝上，不，戰甲碎的如此之徹底，應該至少有十四階！”
“這樣的力量才叫做力量啊……”
他朝着身後望去。
在他身後，一扇門悄然出現。
……
讓時間稍稍倒退。
那一縷射線擊碎沈夜身上戰甲的時候。
多層宇宙。
死亡星球，城市。
“快！另一個你要死了！”
大骷髏落在少年沈夜的法相里，焦急地催促道。
“是嗎？他讓你來的？”少年沈夜問。
“沒錯啊，他說那毀滅的力量實在是可以，讓你早作準備。”
“什麼準備？”
“他沒說！”
“……也罷，我知道自己怎麼想。”
少年沈夜伸手虛按，低喝一聲：
“門！”
通天之門打開。
他一步跨過去，越過漫長而未知的空間，再次落在船的甲板上。
是的。
沈夜來到了混沌之舟上！
無論是混沌之舟，還是白夜靈王，又或是那位十七階的大佬，第一時間就有所察覺。
白夜靈王落在甲板上。
它以勝利者的姿態打量沈夜，開口道：
“終於認識到自己無法跟我抗衡，所以投降來了？”
“不是——我練成了一道秘術，猜測以你的實力，根本無法抵抗，所以來找你打架。”少年沈夜說道。
“少自以爲是了，”白夜靈王的臉色陰沉下來，“立刻斷了那場獻祭，否則我現在就摘下你的頭顱！”
“我跟你打個賭如何，你如果能擋住我這一招，我就中斷獻祭。”少年沈夜道。
同一時刻。
在現實世界的宇宙中，青年沈夜抓住門把手，用力一拉——
他一步跨過來，站在混沌之舟上。
“融合。”
兩個沈夜合成了一個，朝門旁退開。
門中一陣光芒翻涌。
數不盡的毀滅射線奪門而入了！
白夜靈王冷笑道：
“即死射線？多麼垃圾的創意，你以爲真能賭到那個概率，將我擊殺？”
啪。
一根射線打在它臉上，就如同一記耳光，將它打得踉蹌了一下。
更多的射線蜂擁而至，連續擊打在白夜靈王身上，將它轟飛出去，狠狠撞碎了混沌之舟的船壁。
“該死……這不是即死射線！”
白夜靈王怒吼一聲，從船艙裡跳了出來。
這時候。
無窮的射線從那扇門裡傾瀉而出，越來越多，逐漸開始攻擊四周的一切。
混沌之舟也成了它的攻擊目標。
密密麻麻的擊打聲、碎裂聲響個不停。
“認輸吧！”
沈夜以手扶門，高聲道，“在我的終極之術籠罩下！”
“——立刻撤回你們的戰鬥傀儡，然後跪在我面前認輸，否則我就以此終極的毀滅之術殺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