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同學,你怎麼了?”
雲霓問道。
“腳崴了,另外戰鬥受了點傷。”沈夜含糊地說。
“原來如此,我擅長治療,這情況隨便整一下就能好,試試不?”雲霓問。
話沒說完,她手上已經冒起一團柔和的光,一閃就沒入沈夜體內。
微光浮現,聚攏成字:
“此虛弱狀態乃是強行開啓第二法相所造成的,你的靈魂正在與之產生感應,因此陷入了虛弱。”
“一切治療術無效。”
無效!
沈夜嘆了口氣,搖頭道:
“心意領了,可惜沒用。”
雲霓眼眸中閃過一縷訝然,緊接着便凝重起來。
怎麼會無效?
這小子不懂行,可是自己懂啊。
應該可以治療的!
結果他無效!
難道是特殊體質?
如果沈夜死了,自己就會煙消雲散,再也沒有任何機會重活。
這時蕭夢魚也看出對方使用的乃是一種高級治療術。
“多謝你的好意——既然你也被困在這峭壁上,請與我們一同守在這裡吧,起碼這裡還算安全。”
她語氣中多了一分真誠。
“那就太謝謝了。”雲霓雙手合在一起,欣喜地說。
她朝沈夜飛了個眼神。
——你看我怎麼樣?是不是辛辛苦苦保護你來了?
沈夜懶得理她。
他此刻疲憊已極,喘了幾口氣,忽然覺得有些喘不上來,眼前一黑,直接昏迷了過去。
最後一瞬。
他看到雲霓已經衝到面前,雙手捏出一道術印,滿眼都是恐懼。
見鬼。
她以爲我會死?
這個念頭冒出來,緊接着,他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無邊黑暗。
一抹灰色的火焰悄然出現。
在火焰四周,各種色彩化爲符文,輪轉不休,朝外延伸,構成一副巨大的圖像。
沈夜睜開眼。
他發現黑暗之中,沒有自己。
這一刻,處於此地的,興許只是自己的意識。
然而那巨大的、以灰色火焰構建的圖像還在不斷的延伸——
火經過的地方。
黑暗皆散。
——所以這是什麼情況?
忽然。
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的聲音悄然響起:
“開始了。”
“這便是我們噩夢世界的法相,它正在飛快的編織,而伱要做的,便是尋找我的骸骨,讓我有力量繼續編織下去。”
“當你獲得我的骸骨碎片之際,我就開始爲你做這件事……”
“原本不必這麼早告訴你。”
“誰知道那個傢伙臨時爲你灌注了法界六重的力量,一下子讓你感知到了噩夢法相。”
“所以法相吸光了你身上的力量,讓你陷入了比虛弱更虛弱的虛弱狀態。”
“你的身體需要一定時間恢復。”
“在那之前,先呆在靈魂與法界的連接之中吧。”
沈夜看着那副圖像的形成,忍不住嘆了口氣:
“老實說,外面現在挺危險的。”
“人生哪有永恆的坦途?喝水還會嗆死,又何況是你我兩個世界的聯合。”米克特提卡希瓦淡淡地說。
她伸出手,放出一道流光,沒入沈夜眉心。
“這是噩夢法相的力量,既然來了,你提前感悟一下吧。”
“……好。”
沈夜陷入昏迷之際。
雲霓捏着一道術印就衝了上來。
蕭夢魚一手抱着沈夜,一手按住洛水神劍的劍柄,目光死死盯住雲霓。
雲霓根本沒空理會她,只是專注地看着沈夜。
好一會兒。
“沒死……呼,嚇死我了……”
她癱軟在地,渾身都被冷汗溼透,連眼眶都是溼潤的。
這一幕讓蕭夢魚詫異起來。
“雲霓同學,你以前見過沈夜?”
她試探地問。
“見過。”雲霓道。
“難怪呢,我說你怎麼如此緊張他。”蕭夢魚繼續試探。
雲霓眼珠子一轉,掩口嬌笑道:
“沈夜同學乃是渾天門真傳弟子,十分優秀,我一直都拿他當榜樣呢。”
蕭夢魚神情之間果然有些變化。
雲霓看在眼裡,正要繼續逗弄她一番,忽然心頭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這股氣息……
不好!
是那些傢伙來了!
“剛纔逗你玩的,”她拍拍蕭夢魚肩膀,“我其實跟南宮思睿是朋友,他叮囑我如果看到沈夜,要幫忙照顧一二。”
——大敵當前,內部一定要團結!
不要讓一個女人變得情緒不穩定,那會影響戰鬥力!
何況這個女人還是主要戰鬥力。
雲霓玩歸玩,在這種事的輕重上還是有分寸的。
趁蕭夢魚愣神的功夫,她身形一閃,已經穿過了石窟門,落在外面的峭壁上。
“我去偵察一下情況,你負責保護沈夜。”
說完就不見了。
只剩下蕭夢魚摟着沈夜,坐在石窟洞深處。
——還有生化分身。
——當然,還有哈士奇。
“你聽見了嗎?她竟然是南宮思睿的朋友,這次還專門來照顧了一下沈夜。”
蕭夢魚若有所思。
“當然聽見了,沒想到南宮思睿還有這樣的紅顏知己,”哈士奇也在思考雲霓的話,“不過……南宮思睿爲什麼要專門叮囑這件事?”
蕭夢魚剛放鬆下來,一顆心突然又提起來。
對啊。
這不對啊!
南宮思睿爲什麼對沈夜這麼上心?
峭壁上。
雲霓手腳並用,在垂直而溼滑的巖壁上疾速馳騁。
“來了好多人……”
“不行,要快點攔住他們,決不能讓他們去殺沈夜!”
雲霓突然跳起來,身形一展,朝上飛去。
她的速度快到了極致。
虛空中,一道殘影不斷朝上閃現,就像是在空間裡不斷穿越。
終於——
她停住了。
在她對面,一名身穿全套鎖子甲的白髮男子站在大墓一層的通道中。
白髮男子背後站着數十名全副武裝的人類職業者。
所有人都擺出戒備之姿。
“咦?這不是悲泣魔獄之主麼,我還以爲是息壤高中內部的強者……真是嚇了我一跳。”
白髮男子笑嘻嘻地說。
他背後的那些人也放鬆下來,不屑地瞪着雲霓。
“你是太厭的手下。”
雲霓打量着對方。
“沒錯,我聽說你的事情辦砸了——你怎麼還有臉活着?”白髮男子問。
“我來殺你們。”雲霓直截了當地說。
“就憑你?區區一個奴隸,也敢如此狂妄?”白髮男子失笑道。
說歸說,他背後突然冒出一隻灰霧構成的殘破利爪。
法相·腐朽之手!
灰霧利爪隔空一抓,居然無視距離,也無視雲霓的防禦,一下子就把雲霓抓住,然後用力一捏——
“死。”白髮男子獰笑道。
嘭。
所有灰霧散開。
巨手亦不復存在。
“你跟我的差距太大了。”
雲霓站在奔散的灰霧之中,平靜地說:
“我這具身體的基礎屬性已經提升了一些,目前大約是你的20倍,所以只需一招簡單的術法。”
她也伸出手,隔空虛握。
霎時間。
鋪在地面上的一塊塊石板碎裂開來,化作數不清的鋒利碎片,瞬間穿透所有人的身軀。
密集的慘叫聲中——
刀鋒一般的石頭碎片聚攏在雲霓手中,粘合而成了一個大約三米高的石球。
滴答。滴答。
鮮紅的血水從石球中滲出,不斷滴落在地上。
死寂。
整個通道之中。
除了嗚嗚的風聲,以及血水滴落的聲音,再也沒有任何其他聲響。
剛纔那些活生生的人都變成了屍體。
忽然。
一陣掌聲響起。
通道盡頭。
一名戴着面具的男子斜靠在門上,雙手不斷鼓掌。
“這麼簡單就破掉了法相:腐朽之手,真是連我都覺得大開眼界。”
雲霓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問:
“戴面具是因爲不敢見人?”
“抱歉,我是投靠太厭的人,殺起這個世界的同胞會有些不忍心,所以最好還是戴上面具。”那人說。
“當別人的狗,是什麼滋味?”雲霓問。
那人握出術印,聲音中多了一絲暴虐:
“總比你當奴隸要強的多。”
法相從他腳下展開,迅速蔓延整個通道,化作數不清的嘴巴,紛紛張開,露出鋒利牙齒。
暗噬法相·邪障碎魔獄!
“這可是法界第六重的特殊法相——以我的實力,原本想收你做個侍女,可惜你嘴太臭,還是被我的法相徹底吃掉吧。”
戴着面具的人揮手一指。
整個通道立刻活了。
它就像一根蠕動不休的腸道,將牆上所有的大嘴全部盤起來,朝着雲霓渾身上下咬去。
不僅如此——
更多的血肉大嘴出現在通道下方的峭壁上,一路朝地底深處蔓延。
——萬丈深淵一般的峭壁正在逐漸化爲血肉!
一隻躲在巖峰裡的蠍子感受到了微微的震動,正要躲避,忽然被一根舌頭輕輕一挑,落入血肉大嘴,嚼吃殆盡。
一切藏在這峭壁上的生命,都將被這個法相吞噬。
絕無例外!
雲霓單手握出一個術印,輕聲道:
“我已經很久沒用過法相了……”
“但你太危險,不能讓你去殺他。”
一股奇妙的波動從她手上散發出來。
霎時間。
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但那種感覺只存在了一瞬,立刻便徹底消失。
雲霓依然單手捏着術印。
戴面具的人依然站在她對面不遠處。
唯一不同的是——
遍佈整個通道的、密密麻麻的大嘴全部消失了。
血肉不再蠕動,迅速從岩石上褪去,彷彿從未存在過。
萬丈峭壁恢復了原本模樣。
底下通道陰涼、幽靜。
一切如常。
戴着面具的人嘆了口氣,開口道:
“你爲什麼會被奴役?”
雲霓一本正經地說:“我們的世界走向了毀滅,我受傷太重,沒有辦法,只能被抓走,爲‘五欲’效力。”
“哼……真是該死,爲什麼我要遇見你,爲什麼……你竟然能變成人……”
戴着面具的人說道。
風吹來。
他整個人化作飛灰,消失殆盡。
雲霓搖搖頭,已經開始想其他的事。
“不對啊……他爲什麼會虛弱的那麼厲害?”
“或許他身上還有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