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劍已去。
只剩沈夜站在原地。
息壤的導師……
礦工?
沈夜沉默了一陣,看看地上的屍體,忽然嘆了口氣:
「可是……我要怎麼回去啊。」
所有人都走了。
——沒有任何人出現,也沒有任何迴應了。
黑暗中。
有光浮現。
沈夜低頭望去,只見手臂上的長命鎖浮現出五彩之光。
「哼,這一切總算結束了。」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鎖鏈上響起。
這是——
混沌靈光!
絲絲縷縷的光芒從長命鎖上升起,在半空凝聚成一隻五彩飛鳥。
飛鳥嫺熟地落在沈夜手上,歪頭看他。
「沒有我的同意,音塵的命絕不會與其他人連接在一起,宋清允連這一點都不清楚,也敢下手。」
「愚蠢。」
混沌靈光冷漠地吐槽。
沈夜想了想了,開口說:「前輩,宋清允殺了那麼多人,爲何不早一點讓音塵參加神器考驗?」
「她被她姐姐困死在家族,而且一旦進入紅音寺,那動靜整個家族都會知曉,甚至想辦法干擾她——若不是你,她根本就沒勇氣跟她姐姐鬥。」混沌靈光道。
「我?」沈夜疑惑地問。
「對啊,她本就打算轉世離去,可惜你不讓她死,她才決心拼一把。」
混沌靈光道。
沈夜一回想,好像真是這樣。
「最可憐的是我,接下來我要繼續爲宋家效力,唉,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混沌靈光嘀咕道。
「哈哈,改天我請你吃東西,請多照顧照顧音塵,畢竟她身邊已經沒有人了。」沈夜笑着說。
「小子,你很社會嘛。」混沌靈光道。
纏繞在沈夜手臂上的長命鎖寸寸碎裂,掉落在地上。
「這個已經沒有用了。」
「嗯。」
「我送送你,倒是你要快點進步啊,小子——就算是爲了活下來,你也要飛快的進步才行。」
「知道了,我會努力的。」
混沌靈光在他背後推了一把。
四周所有景象頓時散開,彷彿是某種被打破的術。
啪嘰!
沈夜摔在地上。
這裡是操場。
息壤高中的法界演武場。
同學們英姿颯爽,肅立不動。
一名陌生的教官揹着雙手在人羣中來回穿梭,不時望向衆人頭頂。
沈夜摔下來,所有人都望向他。
「渾天門的弟子……怎麼會遲到這麼久?」
那教官有些詫異。
虛空中透出混沌靈光的聲音:
「之前他在執行塔羅之塔的絕密任務,所以回來遲了,別惹事。」
教官感受着那股力量波動,臉色直接就變了。
「原來如此,麻煩您親自跑一趟。」
「哼。」
虛空合攏。
沈夜晃晃悠悠站起來,一扭頭,便看見人羣騷動起來。
塔羅之塔!
世界上最神秘的機構!
——沈夜在裡面執行一項絕密任務!
就連蕭夢魚都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問問他到底幹了些什麼。
「安靜!想跑二十圈嗎?想就繼續亂動!」
「沈夜歸隊!」
教官大
聲道。
少年們這才勉強安靜下來。
沈夜一路小跑,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站好。
教官看了沈夜一眼,開口道:
「好了,我現在繼續給大家看一看,如果有誰昨晚獲得了名,我會告訴你們。」
「都站好!」
教官進入隊列,從一位位同學面前走過。
「嗯,蕭夢魚,不必沮喪,你其實獲得了‘名"。」
教官說。
蕭夢魚怔了怔,頓時歡喜起來,忙問:
「教官,我的‘名"是什麼?」
「以我的法眼望之,似乎看見了一柄劍。」軍官說。
「太好了!謝謝教官!」蕭夢魚欣然道。
教官一扭頭,朝郭雲野望去,臉上漸漸帶起了驚奇的表情。
「嗯……你也有‘名"了。」
「是撒子啊,教官?」郭雲野問。
「……是一種兇猛的動物,我不能當衆說,畢竟這是你的個人隱私,應該會對你的職業生涯產生很大的幫助。」
眼看郭雲野又要發問,軍官立即別過頭,再去看其他人。
沈夜站在遠處暗暗思索。
——其實法眼最重要的是生成瞳術,對吧。
比如自己的瞳術「屠魔霜線」。
這種看人‘名"的事,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只是附帶而已。
畢竟,法眼又與法眼不同。
基本沒有其他法眼能像「月下神照」這樣,能直接看清評價詞條。
所以——
這位教官看自己的話,能看見什麼?
沈夜思索着,卻見教官已經走到了張小義身邊,拍拍他肩膀道:
「不錯,我看到了一個奔跑的人形,看來你很適合當一名強大的近戰職業者。」
張小義臉上浮現出激動之色。
沈夜望向他頭頂,只見半空懸浮着一個評價詞條:
「耐造者。」
「描述:所有屬性消耗速度減少兩成。」
「——戰地馬拉松好手。」
這詞條可以啊。
不對。
這詞條是相當的可以!
仔細回想起來,在考試的時候,阿義被人追着打,還被狗子咬,竟然一路都抗下來了,而且最終找到了自己和蕭夢魚。
——耐力超強,捱揍也不怕疼!
這個詞條非常符合他!
對了。
還有南宮思睿。
沈夜朝南宮思睿望去,卻見他頭頂上空空如也。
哈?
他竟然沒能獲得詞條?
正想着,教官走到了自己面前,一擡頭。
「嗯,沈夜,渾天門傳人……我去!你頭上爲什麼這麼熱鬧?」
教官吃驚地說。
「……」沈夜。
同學們齊刷刷扭頭望向沈夜。
教官也退後兩步,盯着沈夜頭頂,就像看電視劇一樣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沈夜略一思索就明白了。
沒錯,一般的法眼,只能看到各種‘名"的象徵物。
教官看到的,應該是各種形象。
可是。
自己的詞條有點多啊……
興許教官需要一點時間慢慢甄別?
「教官,您看到了什麼?」
蕭夢魚感興趣地問。
教官又看了一陣,揉揉
眼睛說:
「一個賣火柴的小男孩,把火柴賣給了一個蠻橫不講理的人——那人不付錢還罵人,旁邊的人都來圍觀,其中一個人放聲大笑,另一個人開始唱歌,哦……還有一個男孩抽出了刀,跟那個蠻橫不講理的人打了起來,差一點被對方殺死!」
「……」蕭夢魚。
「……」衆人。
怎麼會有這麼複雜的「名」,簡直就像是在演戲。
沈夜低下頭,也是一陣無語。
賣火柴的小男孩。
吃霸王餐的人。
樂子人。
歌姬。
大難不死的男孩。
——真真的齊活了。
教官嘆了口氣,以佩服的語氣說:「渾天門就是不一樣啊,跟電影似的。」
「好了,我看看下一個。」
他走到南宮思睿身邊,點點頭,擦身而過,又去看下一個人。
南宮思睿一言不發,神情鬱郁。
大約十幾分鍾後。
所有人都被教官看了一遍,評論了一遍。
教官走到隊伍前面,高聲道:
「好了。」
「只是一次機緣而已,得到‘名"的不要驕傲,沒有的也別灰心喪氣,以後機會還多。」
「現在解散!」
衆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
「教官,不是說有導師選人的環節嗎?」
有人問。
「這種事是雙向選擇的,不僅要導師看得中你,還要你也願意選擇對應的導師——校園很大,你們自己去尋找導師吧——這件事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教官大聲說道。
同學們鬨然議論起來。
蕭夢魚直接湊到沈夜面前,低聲問:「你在給塔羅之塔辦事?」
沈夜嘴脣動了動,剛要說話,卻發現四周同學全部望過來。
不行——
無論是悲泣魔獄之主的事,還是宋清允的事,又或那位掌控飛劍的存在,都不適合當衆亂說。
「晚點跟你聊。」沈夜道。
蕭夢魚看看四周,也反應過來。
是的,這種事本就不適合在公共場合說。
「那我先走了——昨天我碰見一個人,應該是導師,我去轉轉,看能不能找到他,晚上跟你聯繫。」
蕭夢魚說。
「嗯,去吧。」沈夜道。
不僅是蕭夢魚,其他同學也紛紛散開,去尋找昨晚碰見的導師。
沈夜在操場上站了會兒。
困。
累。
但是今天的課很重要。
一名導師對自己的學習生涯具有極大的推動作用。
每個人心裡都明白這一點。
然而他還是站着不動。
——剛纔教官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等會兒再走。
「教官好。」
沈夜微微行禮。
教官走過來,看着他,又看看手中卡牌。
「沈夜……昨晚你得到了滿分。」
「不愧是渾天門傳人啊,都幾百年沒這種事了。」
「謝謝教官誇獎!」沈夜大聲道。
「嗯,很有精神嘛,那我就提醒你一句——」
教官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
「滿分就會獲得一種特殊的待遇,你可以反過來選導師,導師不能拒絕,而且必須給你一個考驗,只要你通過了,就能成爲對方的學生。」
導
師不能拒絕?
沈夜反倒有些擔心。
「可是教官啊,強扭的瓜不甜。」他說。
「沒事的,你可是滿分的新生,就算把你扔荒地裡,你恐怕都能成長起來——沒人會拒絕你這樣的學生。」教官道。
這倒是大實話。
可是自己的目標是——
一個礦工。
那位操控飛劍的大高手,她推薦的人選,應該不會錯吧。
沈夜心頭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