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 麻煩

上官輕鴻不着急答話,而是緩緩的扶起秧苗,將其栽回土中,小碧實在是憋不住,又追問道:“相公你告訴了李依依那廢院子裡頭的是誰麼?”

不然爲何李依依的態度會那麼氣勢洶洶,這讓小碧始終心裡頭不踏實,總覺着彆扭至極。上官輕鴻輕輕的瞥了她一眼,直起身來,小碧立刻跟上,兩個人邁到堂內後,小碧給臉盆倒上熱水,又將毛巾弄乾,送到上官的手裡頭。

他擦乾淨手後,纔不急不緩的說道:“這叫釜底抽薪,你可懂?”

小碧怎麼可能明白的了崔聖之大爺的意圖,立刻拼命搖頭,“求相公告訴小碧。”

她趕緊走到上官輕鴻的後頭,輕輕的給他捶着肩膀,而他也捧起桌上的茶盞,低聲解釋,“小公子將陸雲袖放在那廢棄偏院裡頭誰也不知道,這便是一潭死水,我若是告訴了李依依,那麼雲蘿就會知道。你應該還記得當年院落被燒的事情,我便是逼着她們把水弄亂,然後激化矛盾,促使雲蘿夫人幹出點更厲害的事情來。”

小碧聽的眼皮一跳,緊張的問:“可若是這般,姐姐若有危險怎麼辦?”

上官輕鴻浮脣一笑,“你如今不是在照料她麼?若是她們上門找麻煩,你不知道去尋沈風景救她麼?”

見小碧還是蹙眉不語,他笑了一聲,說:“如有生命危險,我錦示司的人一直都在旁側盯着,你以爲平日裡他們都是吃閒飯的麼?”

小碧這才放下心來,然則她始終愁眉不展,不說陸雲袖如今陷入困局,她與崔聖之在其中斡旋,希望能救出這母子二人,那葉隱風西南一隅亦是毫無消息,這兩個人怎麼就這麼多波折呢。

陸雲袖從噩夢中驚醒了過來,就在夢裡頭她看見葉隱風一身是血,她拼命的拉着他說:夫君……夫君你不要扔下我……但是葉隱風只是微微一笑,卻始終不與她說半句話。整個夢裡,血流成河,而她拼命的哭喊着,也只是與葉隱風的手越分越遠。

陸雲袖捏着帕子,一想起那個噩夢來就覺着噁心的很,立刻翻倒在牀下,拼命的乾嘔起來。外頭的人都以爲這位夫人又開始害喜,便也沒有人過來打擾,倒是小碧正好走到門口,聽見後立刻衝了進來,“夫人,你怎樣?”

她還不敢喊陸雲袖姐姐,兩人這些日子的交流始終都比較生疏,這也能讓外頭的人放鬆警惕,而陸雲袖忙慌擺了擺手,目光之中頗多痛楚,“我做了個噩夢而已。”

話只說到這裡,小碧便猜到了陸雲袖爲何這般,她嘆了口氣,搖着頭將陸雲袖又扶回到牀榻上,昨日夜裡頭便聽人私下裡議論,便說這小公子乘着世子爺不在、睿王爺不管的份上,在偏院裡頭金屋藏嬌,讓那位後來娶進來的李依依夫人氣的摔爛了無數瓷器,還和小公子大吵了一架。

小碧低聲對陸雲袖交代了一番崔聖之的意思,估計今日那李依依便會來尋釁,所以定要小心爲上,千萬要保護好自己肚子裡的孩子。這番剛說完,外頭突然間傳來陣叫嚷聲,尖銳刻薄,橫衝直撞的便踢開了陸雲袖這廢棄房間的門。

李依依陡然看見伏在牀畔的陸雲袖的臉,立刻發出了聲尖叫,連帶着後頭的雲蘿夫人都微微蹙眉,冷冷的將她推開,“你這是幹什麼……”

話剛落音,連她也看到陸雲袖正躺在那裡,頓時捂住了嘴,不敢置信的說着:“你、你不是死了麼?”

陸雲袖看見這兩個女人,頓時肚子又開始抽痛了,她幸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立刻冷冷的說着:“抱歉,我又從地底下回來了。”

李依依又驚又怕,兩脣抖索着,而云蘿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燈,立刻高聲叫道:“可真是個陰魂不散的主啊,想不到死一次居然沒死成,還帶着野種回了我睿王府。”

陸雲袖着緊的推了把小碧,讓她趕緊想辦法去通知沈風景,雖然沈風景也不是什麼好人,但至少如今在睿王府裡頭能護着自己,她額上滲出了點汗,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撐着牀榻起身,坐到這屋裡僅有的桌子前頭,倒了兩杯水,輕聲說:“二位不若坐下喝口茶,畢竟已經許久未見。”

李依依拉着雲蘿夫人的袖子,厲聲道:“可千萬別進去,誰曉得她在這茶裡頭下了毒沒有?”

陸雲袖自己啜了一口,按着自己那肚子,壓制住拼命害喜的感覺,努力的擡眼,冷冷說道:“我也想陰魂散去不惹二位煩心,然則如今是小公子將我幽禁在此,過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二位應該更加高興纔對。”

這般一說,那李依依就更加不快了,如今沈風景還是她的夫君,卻將別的女人幽禁在府裡頭,這算什麼。當然了,陸雲袖接下來的話更讓她面色蒼白,“我倒是想起來,到底我還是這小公子的正房妻子,未曾得到一封休書,我應是要喚一聲孃親與妹妹的。”

雲蘿夫人冷哼了聲,當先跨了進去,李依依跟隨其後,她們眼中的陸雲袖一如往日那般清秀脫俗,挽着低低的對髻,梅紅的長裙沒有紋飾,非常的樸素,只是在領口上鑲着黑得油亮亮的錦緞就顯得古雅尊貴,寬大的衣袍遮掩住了她有孕在身的小腹,雖然面色慘白而又精神萎靡,但那挺直的鼻子,微微上翹的脣角,漂亮的坐在那裡,就宛如一枝插在白瓷冰紋瓶中的紅梅,依舊昭顯着這個女人的危險性。

雲蘿夫人坐下後,目光微寒的看過去,“既然走了,再回來,可就不智了。”

陸雲袖的手輕輕一顫,她垂下眼瞼,低聲回答:“你們權當陸雲袖是個死人,若是可以,不若放我走吧。”

“哈?”雲蘿夫人檀口微張,顯然是覺着陸雲袖的提議太過可笑,“我睿王府的媳婦即便是死了,也是睿王府的人,你以爲你懷上了野種,不是給我兒子戴上的綠帽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