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碧躺在牀上,時時看向窗外的那輪明月,等了許久也未見有人來,她不覺有些心灰。若崔聖之篤定了主意不見,怕是沒希望了。小碧揪着心口,深喘了幾口氣,在未曾絕望前,她絕對不要江湖不見。
枕畔便放着崔聖之給她的那把小扇,她摸索着緩緩展開,一輪明月光,薄薄的如煙雲纏繞,她長長的呼了口氣,便又將臉埋在枕上,拼命壓抑住身體的抖動。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就聽見耳畔突然傳來聲輕淡的聲音,“果然還是哭成個淚人兒。”
小碧陡然身子一顫,咬牙收住涌向眼眶的淚水,緩緩直起上身,看向來人。他沒有穿官服,也不是上官輕鴻的打扮,黑色的衣裳猶如黑夜裡頭的鷹鷲,將他修長的身姿隱藏的完完全全,待沒入燭火之中,小碧才發現崔聖之戴着個黑色鑄着花紋的軟甲面具。
她輕輕的在上頭敲了敲,“原來鬼醫是這般的……”
崔聖之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問:“聽聞你中了纏絲草的毒。”
小碧想起陸雲袖所說的話,頓時僵直了背部,結結巴巴的說:“是,就是已經解了。”
“脫了。”崔聖之將面具摘下,露出那張美豔無雙的面容,燭火昏黃下更是增添了幾分美感,若非目若寒潭,小碧險些又要醉了,她的手輕輕一抖,便垂首將衣裳褪去,剛露出那窄小的淡粉肚兜,便被一隻冰涼的手覆胸抓去。
小碧緊張的打了個哆嗦,立時了上身,尤見肌膚如雪的胸處,多了一個裂縫似的傷口,那傷口依然結痂,但血塊還淺淺露着黑色。崔聖之以拇指細細的在上頭摩挲了下,眸色更是深不可測起來,“誰給你解的?”
小碧當然不能說是自己,她撇過頭去,裝作無意的說道:“那人不許我說,總之若等到先生來救,怕是已經死在這裡了。”話裡頭自然是有怨氣的,不過小碧更爲委屈的,卻是崔聖之來了之後,關於他婚事的事情,依舊隻字不提。
崔聖之直起上身,將藥箱提起,聲音愈加的冷寒,“這般,若你已經好了,那我這鬼醫也沒有出手的必要,先告辭了。”
小碧未料崔聖之居然當真如此絕情,一下子愣在那裡,她咬緊牙關不去喊對方,可是淚水還是被逼的倏倏往下落。
崔聖之有意無意的走的比較慢,踏的每一步都仿若與小碧之間的糾結掙扎與博弈,走到門畔時候,小碧終於失聲哭了出來,“先生你爲何總要如此待我?”
崔聖之脣畔浮起一絲微笑,因爲只有他才能欺負的小碧哭成個淚人兒,旁人他還不許。只是他依舊不轉身,只負着手說:“既然你的病好了,我無需再留。”
“有!”小碧揪着自己的心口,“藥簿上還有一條,小碧的相思病難解,已無藥可醫。”
崔聖之望着門外的月亮,低聲問:“你是要治本,還是粗淺治療。”
小碧咬脣,甚是難堪的垂下頭,“若想治本,先生今日還是不來的好;若是粗淺治療,先生你便回來……”
若想讓相思病去的乾淨,還不如絕了她的念想。可如今崔聖之站在自己的面前,她只會在這泥沼之中越陷越深。小碧見崔聖之還是沒有動,掀開薄被踏下牀去,光裸的上身沐浴在月光之下,仿若聖潔的仙子不染塵俗。她走過去摟在崔聖之的腰間,柔聲道:“先生,你救救小碧吧……”
這心尖尖處唯一的男人,卻是要和別的女人成親。而他對自己,始終這般,時而親密時而疏離,時而卻又甜如蜜糖,時而冷如寒冰。
“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小碧收緊了手腕,那纖細而又雪白的腕子,於月光下彷彿披了層薄紗,美的亦是有些驚心動魄,這小女人到底還是學會了點勾引,崔聖之眸光微微一沉,沉默間聽着她將自己的相思病娓娓道來,“哀莫大如心死。先生你懂這種感覺麼?”
他不懂,但她懂。所以他一把摺扇了卻情緣,她守着月光眷戀山水。她以爲天地間的美好直如鏡花水月,卻原來抵不過感情的滄海桑田。愛、愛他,就是小碧的全部。她可以放棄自己,卻不能放棄他。
“先生……”小碧顫抖着身子低語着,“你今日實不該來,你來了,小碧會越加的放不了。你若是不來,小碧死了心,恐怕也就守着這扇裡山水,直到天荒地老。”
崔聖之閉上了眼睛。
所以這世上最殘忍的人,纔是自己。總是讓她哭的斷了腸,總是讓她傷心絕望。
而他,持着藥簿前來,自是不願讓她放下。
一把摺扇,亦是要讓她念着、惦着、看着便會想到自己。
斷了便斷了吧,這是何苦,何苦要一直這般糾纏下去。
崔聖之那隻冰涼的手撫上了小碧的胳膊,輕輕一扯,只那麼一轉便讓小碧倒在了懷中。他的手寸寸逼近,如冰涼刺骨的利劍,劃開了彼此之間的傷痕累累,令血骨愈加的疼痛。小碧知道自己讓崔聖之軟了心,便又是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喘着氣說:“先生,你能不能不要娶那個女人。”
終於說到點子上了,小碧會知道,崔聖之完全不意外,他眉梢不動面色不改,將小碧推到牀上,自己褪去了衣裳,冷冷的道:“不能。”
聖上的旨意,豈是他說逆便逆的。
小碧感覺到裙帶也被解開,兩條白皙的腿露在了外頭,她又問了句:“那你能……能……”
能等等小碧麼?——可是這話她沒有問出,因爲她自己也不知道,這個時間有多長。咬住脣瓣,小碧退而求其次的問道:“那小碧做先生的情人吧。”
崔聖之眸光再度沉了下來,伴隨着闖入的動作,那桃源深處的緊緻與乾澀令他皺了眉頭,“你不怕死?”
小碧一口咬在崔聖之的肩膀上,踢蹬了兩下腿,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慢慢放鬆了身子,纔回答道:“小碧與先生說過很多次了,不怕……真的不怕……死也要和先生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