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墨璋出現後,墨子臻便再度沉默了回去,陸雲袖捕捉到他那雙漆黑的眸子裡滑過一絲頗爲鬱結的神色,便曉得這男子也並非是如外表般不可捉摸,至少墨璋便是他的軟肋。
陸雲袖起身走到墨璋身邊,握住她的手說:“許久未見,實在是有些想念,便偷偷的溜出來見你。”
墨璋颳了下她那小巧的鼻子,“也不瞧瞧這裡在哪,別說離將軍府那般近,便是睿王府,亦是不遠,你當真是膽大。”
陸雲袖吐了吐舌頭,方纔她出來時候多少也是非常擔心的,好在她運氣一向很好,到底也是不曾被人發現蹤跡。
墨璋鬆開陸雲袖的手,跑到墨子臻身旁,別看她平日裡做慣了公子哥的模樣,在墨子臻面前,還似個嬌俏的小女孩,攀着他的胳膊說:“大哥,讓我與袖兒說些體己的話唄。”
墨子臻原本冷淡的神色驟然溫和了下來,語氣柔緩的道:“你便曉得支使我,若以後沒有我在,你可想怎辦?”
陸雲袖險些將飲到口中的茶噴了出去,這男人說話莫說溫和了太多,便是字裡含間都是柔情款款,甚至也不避諱有她在場,決這般情話來,倒是墨璋愣了下後,卻也雙頰微紅的鬆了手,嘟囔了句:“我怎會沒有你。”
這……這……
陸雲袖越聽越恍惚,幸好墨子臻乘着墨璋鬆手之際,擡步走到房中,又驀然扭頭看了看墨璋,才離開了書房,將門合上。
墨璋自墨子臻走後,一雙晶亮的眸子都彷彿沒了顏色,這變化驟然頓時讓陸雲袖心中蹊蹺起來,難不成墨璋自打被告白後,才發現了自己對墨子臻的感情?
墨璋輕嘆口氣,移到陸雲袖身旁,見她杯中沒水,又起身倒了杯水,才輕聲問:“袖兒,封塵……待你好麼?”
說來,墨璋還不知封塵便是葉隱風,所以葉隱風滿城尋找女子之事,她應是聯繫不上封塵。陸雲袖點點頭,“好的很。只是比較擔心睿王府之事,總怕有日會真正對上,纔來與你打聽些消息。”
墨璋怨懟的看了她一眼,“既然曉得有日會對上,還義無反顧的跟着封塵走。”
陸雲袖目露苦澀,不由自主的拾起茶盞輕含了口茶,待心頭微定後才恍惚的說道:“其實這樁事,我原先便提醒過你,聖上已然察覺,睿王府若再進行下去,怕是要遭大難,便是你也脫不了干係。封塵是誰,已經無關緊要。”
墨璋聽後,自也是心海波瀾,她輕嘆口氣,“你知道,有些事情,並不是想收手便可收手的,我爹不是那麼好勸……”
“這我自然懂。”陸雲袖將面具細細的摘下,以真實面容與墨璋相見,眸子中盡是真誠,“我當然也希望王府安全,畢竟那裡曾經也是庇佑過我的地方,否則又爲何這般關心近日睿王府之事。”
那日葉隱風帶她騎馬時候,也簡略的說過一些。沈風棲爲何偏是不肯放棄尋找封塵,而他將崔聖之誤以爲做封塵時候,竟然陡然登門拜訪。行出這些明目張膽的事情,居然當真不像謀算深藏的世子爺。
墨璋輕聲道:“近日王爺被太后召見過一次。太后一向對睿王府十分親厚,或許朝中有變,她也特意傳達給了王爺,自是怕兄弟當真相殘。所以世子被回來後的王爺授意,近日不許大動干戈,暫緩……一些日子。”
陸雲袖聽後,這才長吁口氣,如果睿王府能夠暫緩行動,至少也給她自己爭取了不少時間,她雖是個弱女子,卻終究是不想看到自己的愛人與朋友殊死爭鬥的。
墨璋忽然擡聲說:“王府之中,最近倒是有不少事情發生。”
陸雲袖點頭,想來馬上便是李依依與沈風景的大婚,不過她不太關心此事,相比較李依依,她更擔心墨璋好嘛?
墨璋聽後失笑,見陸雲袖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便解釋道:“你可曉得,世子一直認爲你的逝去與封塵大有關係,所以他始終解不開封塵這道心結。前些日子與我說,覺着崔聖之便是封塵。”
陸雲袖訝異的站起身,一雙秀目融了太多的不可置信。她……她原以爲世子至今追查封塵,實在是不智之舉,也是拘泥在了那小空間裡,聰明反被聰明誤。
她哪裡曉得沈風棲此行徑,居然與自己有關!不由自主的,她輕撇脣瓣,無奈至極的說道:“璋兒,你可千萬別多想。林碧園那天你又不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墨璋浮脣微笑,異常釋然的說:“世子這不是作繭自縛是什麼,早些醒悟,你又怎會離開睿王府。”
陸雲袖蹙眉,站在墨璋前頭仔仔細細的打量着她,這女子始終是英朗俊挺,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扮成男子亦是偏偏佳公子,做了女子也是當仁不讓的嬌俏伶俐。只是這最近,那淨白的面上似有些……桃花嫣紅的感覺?兼且聯繫方纔她對墨子臻的態度,以及方纔說世子爺的淡然,陸雲袖劈頭就問:“璋兒,你實話與我說,你與墨子臻……是否發生了什麼?”
墨璋的小臉頓時紅了,哪裡還有平日裡墨小老闆的分寸。
墨璋撓了撓頭,甚爲苦惱的說:“什麼?我的袖兒你何時這般明察秋毫的?”
陸雲袖揣着袖子,分外慨然的看向墨璋,廢話,若非她心思那般通透,當初王府裡頭的細枝末節,怎麼都在她心頭繞上了千百回,險些沒將她自己給累死。更何況,她與小碧皆是陷於情愛之中不可自拔的人,又如何看不懂她人眸中的掙扎。墨璋眼裡,分明多了很多別樣的情緒。
墨璋長嘆了口氣,捂着臉說道:“當真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啊。”
那日清晨,墨璋又穿着小公子的衣裳,俊朗不凡,她對着銅鏡照了照自己,甚爲滿意的便推開門。說來近日墨家的生意有些阻礙,她也就很少往睿王府跑,着緊着先打理金珊堂的一些事。這日就是要與墨子臻前往城郊唐門談一樁生意,打着小扇,她便拔腳往墨子臻的房裡走。